雖然許懷謙是這次負責盛北災區的主要官員,可他向來都不是一個喜歡攬功的人,尤其是還被人這樣下跪感謝,他更不適應了,只能把功勞都往昌盛帝身上推。
反正當皇帝的就算是身上有滔天的功勞也不怕,倒是像他這樣需要依附皇權的臣子,很容易功高蓋主。
“草民——叩謝陛下!”果然許懷謙這樣一說,立馬就有人調轉了方向,朝著京城的方向哽咽地叩拜。
從水災到雪災,他們是真的看到了他們這位陛下的好!
盛北離著京城近,京城那邊說昌盛帝得位不正的流言也有傳到他們這邊,特別是,這次他們盛北決堤,發生這麽多的水患,殃及了這麽多城池和百姓。
盛北難民營裡早就傳開了,這恐怕都是他們這位陛下得位不正所致。
不然為何自昌盛帝登機之後,各地災害不斷,還一次比一次大。
礙於昌盛帝第一時間就派了人過來救災,後續也一直有人安排他們,渴了有水喝,餓了有糧吃,病了有大夫醫治,他們有疑心也隻敢再心裡質疑兩句,不然早就有人起兵造反了。
盛北這麽多災民,其中不乏就有世家豪族之人,要是連他們都覺得活不下去了,揮臂一呼,有的是人跟著他們一塊造反。
現在情況還沒有壞到那上面去,就是因為朝廷一系列措施安排得還不錯。
這幾日,他們動蕩不安,也是因為雪越下越大,眼看著就又沒了生的希望了,才會去跟驍勇軍鬧。
現如今,陛下又派了許大人來解救他們,如何叫他們不感激。
這些年紀大的老人更是感動得老淚縱橫,像他們這種年紀大了,種不了地,家人都嫌棄他們是累贅,恨不得拋棄他們,更不要說朝廷了。
可是朝廷沒有放棄他們,不僅將他們與其他人一樣從水裡救起來,還在防寒物資緊缺的時候,把最好的一部分留給他們。
他們何其有幸,能夠生存在這樣的朝廷,這樣的國家。
在災區逛了一圈,許懷謙回去的時,陳烈酒已經把他們的帳篷給搭起來。
“外面情況怎麽樣了?”看到許懷謙回來,正在帳篷裡燒炭的陳烈酒上前碰了碰許懷謙的手和臉蛋,見他身上有熱和氣放心了。
“不太好。”許懷謙身上是不熱,可心卻有些發涼,“好些失去家人的老人都沒有人照顧。”
他看見的都是些還能行動的老人,更多連行動都行動不了的老人躺在帳篷裡等死。
要是許懷謙不來的話,他們肯定熬不過今年這個冬天了。
“現在這個情況,大家都自顧不暇了,”陳烈酒聽罷後,歎了口氣,“會出現這個情況也在情理之中。”
“我知道,”大家都是災民,又非親非故的,別人憑什麽來照顧你一個陌生人,理智上許懷謙認同,情感上難免還是有些難過,“我就是在想,怎麽能夠更好地安置他們。”
別人可以不管,許懷謙不能不管。
雖然在這個時代的人看來,像這種行動不便又沒有什麽家人的老人,活著就是浪費糧食浪費物資,完全不用管他,等他自生自滅就好。
可學過老有所養,老有所依,老有所安思想的許懷謙怎麽可能做得出拋棄老人的事來。
現在外面的天氣這麽惡劣,僅僅只是簡陋而普通的帳篷肯定不足以讓這些老人挺過這個冬天,還得想想其他法子才行。
“不僅僅是老人,”滿腦子都是孩子的陳烈酒提醒,“孩子也至關重要。”
一場災難不僅僅讓老人們失去了他們的家人,還有更多的孩子成了孤兒。
現在糧食充足,不少婦人還願意照顧著一些沒有自主能力的小孩,等再過去一些日子,這些孩子可能也會跟那些老人一樣,自生自滅。
“要是這兒的天氣不這麽冷就好了,”盛北的天太冷了,陳烈酒想給盛北災民燒磚都沒有辦法,“不然我還可以燒磚砌炕,讓他們度過這冬日。”
就是因為太冷了,泥土都給凍上了,這樣的土做出來的磚坯是燒不出磚的。
“燒磚砌炕也不現實,”許懷謙掀開帳篷給陳烈酒看外面光禿禿的一片,“這次袤河水淹了盛北這麽大一片地方,好些地方的山都給淹了,更別說樹了,你看,為了生火做飯,災民把周圍的草都給薅沒了,拿什麽來燒磚砌炕?”
還想來盛北乾老本行的陳烈酒:“……”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而且就算可以燒磚砌炕,那也只有我們這一片地方,”災區可是很大的,許懷謙現如今在的地方只是一小片災區,“我不能只顧著這裡,不顧其他地方。”
這就是當領導得不好了,得統領全局,得一碗水端平,得不偏不倚,這也太難了。
“那怎麽辦?”陳烈酒聽許懷謙這麽一分析,自己都皺起了眉,“燒不了磚,修不了房子,帳篷又不夠,難道要花錢去買炭買棉被。”
許懷謙手裡還有修堤壩用的銀子,當然可以挪一筆這樣的錢出來。
可是上千萬的災民呢,這麽多災民,就許懷謙手上那幾百萬兩的銀子,燒一個冬的炭,就算那炭再便宜也不行啊。
“住的地方沒有辦法改善了,”許懷謙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羊絨保暖衣,“從保暖上入手呢?”
“羊絨肯定是給災民們穿不上的,”許懷謙身上的羊絨可是王婉婉費時費力一點點從羊毛裡挑出來的,又輕又薄又軟又糯,穿在身上別提多暖和了,但好幾千斤的羊毛裡才挑出夠給許懷謙織一身衣裳的羊絨,要全給災民們做這種羊絨衣肯定不現實,“直接用羊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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