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別人說什麽,陳烈酒還是打著傘從這群人當中走了過去。
要面見人,陳烈酒今天穿得很張揚,一身綢緞做的紅衣,腰間抓著一枚玉墜,配合著手上打的一把紅梅傘,頗有種大家公子的即視感。
但當他的傘揚起來,看到他眉宇間的紅線,大家又覺得格外的突兀。
這麽張揚有氣質的男子卻是個哥兒,一瞬間在屋簷下說人閑話的人都止住了嘴,全都好奇地看著這個突然出現在他們巷子裡的貴公子。
陳烈酒沒管旁人的眼神,自顧自地敲響了阿秀的宅門。
可能是因為阿秀自己能夠掙錢的緣故,她住的宅院還挺大的,在這條巷子裡算得上上等人家了。
陳烈酒敲了好一會兒的門,門內才姍姍來遲的傳來一道婦人的聲音:“來了!來了!”
門“吱呀”一聲打開,婦人看著面前穿著不俗的陌生的紅衣哥兒,想了想,她不認識這人,問了一聲:“你是?”
“我是商部掌侍陳烈酒。”陳烈酒直接開門見山道,“來找你說些事,不知道你放不方便。”
“!!!”阿秀聽完陳烈酒的介紹後,整個人都震驚住了,雖然商部的名稱沒有朝廷其他幾部的名頭那麽大,但京郊城外那繁華得好似人間仙境的盛北區,誰不知道那是商部的地盤。
尤其是陳烈酒這個哥兒,還是縉朝第一個被封為爵爺的哥兒,還幫著許大人治理了盛北,報紙上都寫了,阿秀刺繡雖然深居簡出的,但這三個字她還是聽過的。
現如今,那報紙上的名人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她一整個呆愣住了。
陳烈酒見她這樣,又輕聲問了一句:“怎麽,不方便嗎?”
“方便!方便!”就算是方便,她也要說方便阿,忙把門大打開,恭恭敬敬地迎著陳烈酒進了門,“大人請進。”
雖然一個女人和一個哥兒在家,且還是一個四十歲的女人和一個三十多歲的哥兒,不必避嫌,但是為了不遭人說閑話,阿秀還是把門大敞開著,任憑外頭的人打量。
看得出來,阿秀很嬌憨,四十歲了,還跟二十多的小姑娘一樣,模樣也看上去只有二十七八歲的模樣。
這就是不成婚,一心隻做自己喜歡的事業的好處,沒有家庭的煩躁,也不用逼著自己長大,隻管按照自己的心意活就是。
“大人,喝茶。”把陳烈酒迎進家門,阿秀又沏來茶給陳烈酒喝。
“不用這麽忙乎,我就是來找你說些事,說完就走。”看得出來,阿秀這裡也是不常來客人的,一個沏茶她都忙得手忙腳亂的。
“我先前雇了個人,今兒下雨我想著怕是沒什麽人來,就讓她回去照看家裡了。”対於自己不會做家務這時,阿秀也是很抱歉,做她們這行的,手是非常重要的,一點都不能糙,她解釋了一句,又向陳烈酒問道,“大人有什麽事但說無妨。”
陳烈酒趕緊將自己的契約拿了出來:“我來找你是想請你去我們即將開辦的學校當先生的。”
“當先生?”阿秀愣了愣,她是當繡娘的,平日裡也免不了會教些徒弟,但她的那些徒弟能做到與她一樣終身不嫁的還是少數,大多數的徒弟就學個基礎,達到可以接繡品掙錢的時候,就不學了。
一些大戶人家雖然也會請教繡娘去教她們的子女學習繡藝,但一聽她是個終生不嫁的,都不願意了,怕她把她們的子女都帶成這樣。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請她上門當先生的。
她忐忑地向陳烈酒問道:“是教大人家中的子女嗎?”
“不是。”陳烈酒否認了,把他們商部要開辦的技術學校的事說了說。
“請我去學堂當夫子?”阿秀更吃驚了,她連連擺手,“我不行的吧,我這樣終生未嫁的女子不好去學堂教學子的吧。”
“阿秀姐,終身未嫁是個人的選擇,不是病不會傳染。”阿秀隻比陳烈酒大七八歲歲,陳烈酒也不好意思叫她嬸子之類的,尊稱她一聲姐。
他不覺得終生未嫁是什麽難堪的,難以啟齒的,相反他還很欣賞這樣的人。
他也是,如果不是遇到他家阿謙,如何不是身上有個要人命的潮熱在,他也會跟阿秀有一樣的選擇。
嫁人,哪有自己逍遙自在的好。
但他家阿謙很好,給了他大展拳腳的空間,也給了他足夠的尊重,他願意嫁給他,願意給他生孩子。
“你去學校任職,非但不耽誤你自己做繡品,但能多拿一份學校的薪水,另外,只要你和我們學校簽訂了終身合同,我們還會給你養老。”
阿秀驚訝了一聲:“養老?”
“嗯。”陳烈酒把許懷謙說的那個養老的事,給阿秀提了提。
“竟然這麽好?”阿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五十歲退休之後,就能領學校給他們的養老金。
這就相當於,她不繡繡品了,她也能有錢拿。
要知道,刺繡這門手藝就是靠眼睛和手吃飯的,一旦眼睛和手不行了,就吃不了這麽門手藝的飯了,她不嫁人就是把這個吃飯的壽命延長。
希望自己能夠在有生之年,掙夠養老的錢,這樣她萬一不能夠掙錢的時候,也能夠有一份屬於自己的保障。
而現在陳烈酒給她送來了一份保障,讓她不用靠著繡品也能夠有一份收益,付出的只是每天去學堂教教其他人刺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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