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哪弄來的試卷?”他這話一出口,桌上所有人都向他看了過去。
科舉的試卷都是要被封存的,他們答的題除了他們自己和閱卷官以外,就不會再有第三個人知道,孟方荀是怎麽知道的?
要是段祐言說這話,他們還可以認為是盛縣令動用了什麽關系,從翰林院裡面拿到了他們試卷。
孟方荀?他上哪弄去?
“我們鄉試的考卷,被皇帝拓印發往各州府了,”孟方荀解釋了一句,從自己騎來的馬上抱來一份卷冊,“我這份是我們縣的縣令給我的,你們都沒有收到嗎?”
許懷謙搖搖頭,他鄉試考完都沒在昌南待多久就回杏花村了,連縣城都沒有去,怎麽可能會知道外面的事?
段祐言他們也同樣,都在家裡面耐心等鄉試的成績,哪有工夫關心別的事情。
孟方荀無奈把卷冊拿給他們:“那你們都看看吧,沒準我們現在都在各州府出名了。”
許懷謙接過卷冊一看,一打開就看見自己的試卷在最首頁,沒覺得有什麽不妥:“這很好啊。”
孟方荀這麽一說,許懷謙頓時就明白了皇帝這麽做的用意:“就該讓那些鬧事的學生好好看看,鬧事解決不了問題,只有充實自己不斷進步才是正解。”
僅僅只是因為考題太難,考了他們從來沒有考過的方向,他們就鬧著要把題目改回去,一次兩次還行,多次縱容下來,那是不是以後只要一遇到他們不會的題,也跟現在一樣吵著鬧著改掉就好了?
沒有這樣的道理。
“你往後看看。”孟方荀當然知道這點了,他拿到這份卷冊的時候,就明白那些鬧事的學子興不起什麽風浪了,“今年昌南除了我們五個考中舉人的,還有五個!”
“昌南出了十個時政舉子?”衙役來報喜的時候,許懷謙人都是蒙的,就注意他們這幾人了,旁的一概沒聽清,現在得知昌南出了十個舉子,格外驚訝。
因為今年是皇帝親自閱卷,鄉試就相當於是會試,全國十三承宣布政使司,中舉的也不過堪堪百人。
而他們昌南居然能夠獨佔十人,這很厲害呀。
“永安府除了我們五個,還出了一個是府城的,”孟方荀說,“剩下的四個都是昌南的,都是被你給刺激出來的。”
“那很不錯啊。”許懷謙聽他這麽一說,立馬翻到了永安府府城出的那位舉子的試卷,看了看他寫的內容,滿眼滿意,“這個人他可能是看到了我們幾個縣都在推廣種植藥材,怕底下的百姓忽略了種莊稼。”
“在文裡提倡百姓自主漚肥,現在永安府大肆喂豬,基本上喂豬的人家家裡都有大量豬糞,而豬糞比其他糞類產量都多,百姓完全可以養豬漚肥來增加莊稼產量,從而達到增加稅收的目的。”
縉朝百姓的種莊稼的肥料還建立在河泥積製,燒土糞、漚肥等方法上。
河泥積製不用說了,杏花村除了有條水流不大的小溪以外,就沒有河,肯定行不通。
燒土糞,就是找一些雜草枯枝燒成草木灰,利用草木灰施肥。
而漚肥就不用說了,大家都懂,利用自家的茅廁坑,在裡面丟些枯枝爛葉,或者是雞鴨鵝糞,讓它們自主發酵成肥料。
可是一個家庭的人力有限,一個家庭供養的雞鴨鵝也有限,想要靠這些把家裡面的土地都施上肥,還是挺困難的。
這位學子就怕百姓把肥料都拿去給藥材施肥了,而忽略了莊稼的產量,正好又看到永安府在喂豬,豬糞堆積如山,就想到了讓百姓自主養豬漚肥,只要肥料多了,不管地裡種什麽都不用擔心產量了。
許懷謙之前也有想過讓杏花村的村民們養豬,奈何永安府知府顧鳳朝都沒推動,他就更加難以推動了。
現在這位舉子的文章一出,不僅幫顧鳳朝推動了養豬,還孟讓各州府也跟著推行養豬,最重要的是給許懷謙補充了不足。
許懷謙先前也擔心百姓們都被種植藥材的高收入迷花了,全都跑去種藥材而忽略了莊稼,現在有了這個自主養豬漚肥法,起碼可以讓種莊稼的人不用擔心糧食產量,而且養豬也能增加收入的吧。
“還有這位昌南的學子,他提倡修路,”裴望舒也在看卷冊,“他說昌南之修了煤炭渣子路後,周邊縣城的生意肉眼可見得好了很多,商稅也逐步在增加,所以他覺得多修好。”
“還有這個!”章秉文也看到了一則試卷,“這人提倡種樹,說永安府下有一個仿銀炭窯,不少百姓都在磨刀霍霍準備砍樹賣錢,不能光砍不種,只有不斷地持續種樹,才能保證收益不斷,百姓日子富足了,稅收自然就增長了。”
“都很不錯!”許懷謙見這些舉子有注意到他注意到還沒時間解決的問題,也有注意到他沒有注意到的問題,特別滿意,“就是要這樣,大家百花齊放,集思廣益,共同治理國家才好嘛。”
孟方荀見他的注意力都在試卷上,扶了扶額:“你別光想著好,你要想想這份卷冊被推往各州府意味著什麽?”
許懷謙皺眉不解道:“不就是皇帝用來打臉各州府鬧事的秀才的嗎?”
“不止,”被他這麽一提醒,段祐言想了想,立馬點出了關鍵,“還很有可能被各州府學子拿去研究學子的可能。”
先前說到要考時政的時候,許懷謙就能把所有的時政全部舉例出來,逐一破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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