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縣令苦笑:“可我這心總是浮的。”
“做什麽事情都有兩面性,盛縣令,”許懷謙給他解了惑,“你想求穩就安於現狀,你想搏一搏就得去闖,天底下沒有又安穩又十全的事,種莊稼不也得靠天收麽?”
可他敢動賦稅,成功了還好說,不成功很有可能舉家闔族掉腦袋,他死了沒事,段祐言和盛雲錦怎辦,他兩還年輕,還有大把的前程。
其他幾位縣令也是如此,要是沒有顧忌他們早就放手去大乾一場了。
“實在不行,不如少量多試?”許懷謙看他們都惴惴不安地看著他,同樣都是當過官的人,知道這上面沒有人兜底,自己乾害怕,給他們出主意道,“也不要求一次性全縣,找個較為靠譜的村子,找做個示范村,等這個村子做起來了,再慢慢向周邊村子擴張。”
幾位縣令同時向他看過去。
許懷謙不懼他們的眼神慢悠悠地喝著茶:“也不要把村民們的土地都征用完了,最好一家就拿個幾分地出來嘗試,這樣成功固然好,失敗了也能把損失降到最低。”
安寧縣縣令皺眉:“幾分地?”
“嗯,幾分地,”許懷謙頷首,“種植產量高,單價高的作物,這樣每家每戶都有盈收,就不會出現像我這樣突然暴富,被全村人給盯上的事。”
“就好比,我的生薑,”許懷謙給他們打比方,“我的生薑是五畝地才種出這麽多巨款,若是把這五畝地分攤到全村人頭上,每家每戶就種植個一兩分地,這樣大家都有盈利,雖然不多,但也比全村人一塊種生薑,最後生薑賣不完全爛在地裡的好。”
幾位縣令點頭,是個法子。
“不過,你們也不要盲目的種植,”許懷謙怕他們看到高產和價格高的就去種,“還是得看當地土質適宜什麽,我當初就是看路邊的野生薑長得好,段祐言又說醫館收生薑的價格高,才想去種的。”
許懷謙說著還不忘把老婆拉出來誇了又誇:“我要讀書,沒時間管理田地,都是我家夫郎在管理,為了把這生薑種好,他可是費了不少功夫,請教了不少人,才種好的,不然我那五畝地的生薑早病死在地裡了。”
“所謂專業的還是得找個專業的來,”許懷謙怕他們不懂裝懂,又細細說了說,“我們都不是種地的人,也沒種過什麽藥材,若是要推行種藥材的話,還是得找個會的人來看守著才行。”
許懷謙這一番話可謂是把方方面面都給考慮到了,聽得幾位縣令連連點頭,然後看著許懷謙那種濃稠昳麗卻掩飾不住病氣的臉,心裡像是突然是被敲了醒鍾一樣。
早慧易傷。
許懷謙的病弱不會是因為他太過於聰慧而導致的吧?
雖然許懷謙的聰慧並不在詩詞歌賦上,但他這般年紀就對時政有如此見解,也算是很早慧了。
想到時政。
幾人心中一凜,現在陛下重時政,這許懷謙又有這般天分……
許懷謙被他們幾人的眼神看他的眼神弄得莫名其妙:“幾位大人何故這樣看著我?”
“……沒什麽。”盛縣令收回目光,對許懷謙語重心長地道,“鄉試好好考。”
我們會助你一臂之力的。
反正在以時政為主的這場科舉裡,許懷謙不管怎麽考,一個優異是跑不掉的,與其等他日後扶搖直上再巴結,還不如直接送他一場造化。
“我肯定會好好考的。”自從科舉改革了之後,許懷謙整個人都輕松了,要是考他的專業他還吊車尾的話,簡直不能忍!
可是鄉試離他還很久遠,他現在對鄉試還不那麽緊張,叫都被他們給叫出來,他現在有點好奇:“幾位大人,你們回去之後想種什麽?”
桃源縣縣令直接開口了:“半夏。”他觀察過,他治下百姓田地裡種愛長半夏,由於長得又不好,挖出來去醫館賣也賣不上價,但若能專業種植的話,沒準效果不錯。
盛縣令也回答了:“黃芪。”因為段祐言說過,黃芪種好了產量不比生薑低,而且價格還要貴。
安寧縣縣令不太好意思道:“你們都種藥材,我就不摻和這個了,我想種甘蔗。”甘蔗製糖,糖多貴啊,而且他想自己開家糖作坊,自產自銷,多好。
雲夢縣縣令:“我也不種藥材,我們縣盛產絲綢,種桑的多,每年的桑葚多到吃都吃不完,我想試試釀桑葚酒。”這是他一開始就想好了的,只是因為沒有銷路不敢去做,但他現在看到許懷謙沒有銷路都敢去種生薑,他的膽子也逐漸大了起來。
最後只有靡山縣吳縣令沒有開口,他委實想不出來,他們縣還可以種什麽,被幾人盯著,隻得硬著頭皮訕訕道:“我還沒想好。”
“種生薑吧。”許懷謙朝吳縣令道,“把杏花村作為模范村如何?”
吳縣令一震:“嗯?”
“我的生薑不能重茬種植,明年我的地就不能種生薑了,”許懷謙也不瞞著,“我與盛北的醫館簽訂了契約,每年要給他們供三萬斤的薑,我想把這三萬斤分攤到杏花村每家每戶頭上,也不多,每家兩分地就好,不過生薑的收購價格只有八十文了。”
陳烈酒今年種生薑可是辛苦了,他雖然沒有給許懷謙訴苦,可是他的辛苦許懷謙都看在眼裡。
明年可不能讓老婆這麽辛苦了。
而且他今年在村裡種生薑已經惹了很多人眼紅,不把利益分出去,他怕被人給生吃活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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