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帝王,怎配他折腰!
他若不反,來日也會有別人反,如此看來,還是他反了的好!
皇帝從不為他做的事後悔,這會兒看到這五份完全不同於滿是文采的朝臣的文章,更加堅信他做的事是対的。
若不是他上位,改了這科舉,世間如這五位一樣的出類拔萃的能臣不知道要埋沒多少。
他走上禦案,朱筆一批,親自在那份他看過後極為滿意的試卷上一勾:“這樣的答卷當為天下楷模,一個解元都算是委屈了他。”
要不是這是鄉試,皇帝都想把這位考生點為狀元了。
可惜了——
皇帝沉吟了一聲,隨即想到,這都鄉試了,殿試還會遠嗎?
也就不再惋惜了。
“當然別的也不錯,”皇帝沒有忘記其他幾位,“放榜後將這些時政答得不錯的卷子拓印發往各州府,讓那些鬧事的學子好好看看,他們所說的沒學過,不會做,不公平,叫嚷著時政無用的人好好看看,別人是如何作答的!”
如果說,這樣還堵不住悠悠眾口的嘴,那這天下可真就是爛到透頂,不下重劑,救不了他們!
“是。”一眾學士異口同聲地應下。
朝堂的事,遠在杏花村的許懷謙並不清楚。
考完鄉試,他們在昌南府一連待了半個月,本想著一家人好好地在昌南府玩玩,可昌南府裡到處是鬧事的學子。
許懷謙被他們煩得不行,因為當他們知道許懷謙也是考生時,每天都纏著許懷謙跟他們一塊鬧事。
許懷謙覺得他們很蠢,皇帝敢改革科舉那就證明人家絕対不是吃素的,他們這麽大張旗鼓地鬧,不但不會讓皇帝改革科舉,反而弄得適得其反。
不過,沒什麽是絕対的事,沒準也有真讓他們鬧成功的時候。
不管結果如何他都不想蹚這趟渾水,隻好帶著家人先行回杏花村采花椒去了。
千重萬重,都沒有他家老婆想要買房子的決心重。
花椒地裡,陳烈酒一行人在摘花椒,他們不讓許懷謙行動,怕花椒樹上的刺扎著他。
“阿酒!”跟在老婆身旁無聊透頂的許懷謙無奈隻得摘了一串紅豔豔的花椒,別在陳烈酒的耳朵上,還學浪漫的古人口述了一句詩,“視爾如蓧,貽我握椒。”
陳烈酒停下摘花椒的舉動,將別在耳朵上的紅色花椒取了下來,看著許懷謙好奇問道:“視爾如蓧,貽我握椒,這是什麽意思?”
許懷謙給他解釋:“就是我心悅你的意思。”
聽到這個,陳烈酒翹了翹唇:“我也心悅於你!”
說著他邊摘花椒邊與許懷謙說話:“不過,我以前走鏢的時候,聽人家說,花椒,也有多子多福的意思,還有一句詩文,怎麽說來著?”
“椒聊之實,蕃衍盈升。”許懷謙脫口而出。
“対!”陳烈酒朝他笑,“阿謙,椒聊之實,蕃衍盈升!”
起初許懷謙沒明白,陳烈酒為何會突然問這個。
直到五畝地的花椒全部采摘完,許懷謙才猛然醒悟過來,他被他老婆反撩了。
他說他喜歡他。
他就說他也喜歡他,還想跟他生很多猴子。
生猴子這個就免了,但面対老婆的表白,許懷謙還是很受用的。
一連幾天,曬花椒的時候,他都黏在陳烈酒身旁,他老婆簡直不要太會了。
連反撩這種事,他都能想到。他懷疑,他老婆要是能讀書,成就肯定不會比他低。
“阿酒,你想不想讀書啊?”陳烈酒在家裡曬花椒的時候,許懷謙在他身旁問道。
陳烈酒不解:“問這個做什麽?”
“就是突然想到,”在老婆面前,許懷謙也沒有什麽不好意思的,“要是你可以讀書的話,成績指不定比我還好?”
“那我也不喜歡讀書,”陳烈酒搖搖頭,“要我天天在外面跑可以,讓我天天在學堂裡坐著,我可待不住。”
許懷謙讀書的樣子,陳烈酒又不是沒看過。
那是在學堂裡坐著,在家也坐著,書不離手,每天除了背就是寫,要他這麽十年如一日地堅持,他可做不到。
“不過,若是有朝一日,天下的女子、哥兒都能光明正大地讀書就好了。”陳烈酒扒開簸箕裡的花椒,“這樣村裡那些女子、哥兒就不會羨慕家裡的哥哥弟弟了。”
隨著,杏花村的村民和陳氏宗族的族人富裕了起來,杏花村和陳氏族人家家戶戶的人,都把自家小孩給送到章秉文祖父章既明的學堂裡去讀書了。
好是好,這可就苦了村裡的女子、哥兒,她們的哥哥弟弟去學堂裡讀書了,他們的活就落在了她們身上。
陳烈酒每次在村裡路過,看到在田地幫著捉蟲喂雞除草乾農活的這些女子、哥兒,就會想,同樣都是孩子,為什麽他們的哥哥弟弟們可以讀書,而她們就只能在地裡勞作,眼巴巴地看著家裡每天穿著新衣服上學堂去讀書的哥哥弟弟們。
就因為他們是女子、哥兒嗎?
這是封建制度問題,許懷謙暫時也沒有能力去改變這一點。
不過,他老婆竟然還有這個覺悟,很令許懷謙讚賞,他看上的人就是不一樣哈。
“要不阿酒,你去找族老和村長說說,讓他們在村裡起個學堂吧。”許懷謙是沒有能力改變天下人的想法,可是他現在好像有能力改變杏花村村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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