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如朱雀跟在趙無策身邊多,朱雀早就習慣了,他這乍一看的,隻覺得心裡承受不住。
眼睛也受不住。
沒眼看!
陸昭白也沒眼看。
還伸出一個手指推人:“少煩我。”
可那手指壓根沒用力,甚至眼尾上挑,半點不遮掩笑意。
趙無策就更浪了。
陸昭白一個眼神,他能把尾巴翹到天上去。
“真的苦,不信你聞聞。”
他說著,就把嘴湊到陸昭白面前,眼見著就要挨上了,玄武頓時忍不住,說了一句:“主子,奴才想起來還有事兒,您記得喝藥!”
他實在看不下自家主子那一副孔雀開屏的騷包樣,索性放下藥碗就溜出去了。
出了門,還不忘記把門給他們關好。
這幅德行,還是少讓旁人瞧見的好。
趙無策磨牙,陸昭白嗤笑一聲,將人推開:“殿下若是無事,也請回吧,我不怕苦,也喝了藥,現下要睡了。”
他傷勢比趙無策重一些,眼下人病歪歪的沒精神,一雙眼卻會說話似的,婉轉多情。
這麽直白的嘲諷,趙無策隻當是調情。
“阿白真不管我?”
回答他的,是陸昭白抱臂的動作。
明擺著是看他還能怎麽演。
趙無策就演給他看。
少年歎了口氣,直起身子,裝模作樣的去端藥碗,一句三歎:“阿白不心疼我,這日子還有什麽盼頭?罷了罷了,不過是孤苦伶仃,反正我早習慣了……”
手還沒碰到碗沿,就被陸昭白抬手掐住了後頸。
他靠在床頭,長臂一伸,就把趙無策摟到了自己面前,咬住了他的唇。
唇舌糾纏,是陸昭白水光粼粼的眼:“習慣什麽?”
他還咬著趙無策的唇,說話都是含糊的。
趙無策眼眸微深,把人壓在了枕頭上。
這一吻漫長,唇齒勾連,扯了銀絲,陸昭白嘴裡殘存著蜜餞的甜味兒,趙無策舌尖掃過他上顎,將那點氣味兒搜刮了乾淨。
末了,還要眉眼帶笑的開口:“阿白這麽熱情,我又不習慣孤苦了。”
他抵著陸昭白的額頭,呼吸都是粗重的。
少年人的愛意直白,欲望也直白。
隔著棉被,都能感受到他抵著自己。
陸昭白屈膝,在他雙腿間抵了抵,笑罵:“離我遠點,別處發情去。”
一天天沒個正經,腦子長在下三路,今兒一天,已經抵了他四五次了!
趙無策才不肯。
不但不肯,還要把人摟在懷裡,哼哼唧唧:“阿白忍心麽?”
知道這人內裡是誰,趙無策動作就放肆的多。
今生的陸昭白,是戾氣叢生的少年;
可前世的陸昭白,是他朝夕相處無數日夜,抵足而眠的愛人;
他重回過去,卻又清楚過往早已發生,刻在他靈魂上,磨滅不掉。
他對陸昭白拚了命的好,希望他的心肝兒不再重蹈覆轍。
可又清楚,他的心肝兒,早在利刃之下死過一次。
賊老天泄給他一點好,送他回到過往,可他依舊在想,如果這世上真的有輪回,那個世界的陸昭白,會去了哪裡呢?
是不是孤身一人走黃泉路,過奈何橋,從此恩怨兩消?
可他沒想到,阿白也重生了。
與他一樣。
他的愛人靈魂合二為一,前世今生都隻此一個。
這讓他的心魂都是震顫的。
他那空了一塊的心裡,終於被人填補上。
這是他的愛人,是他的心肝兒,是他的失而復得。
之前在陸昭白面前,他總想表現出穩重靠譜的一面,想讓陸昭白知道,自己是可以依靠的。
可是現在,知道這個靈魂,是雙世的他,趙無策就忍不住想要撒嬌。
想要滾在人的懷中,撒嬌也好,鬧騰也罷。
都是為了感受愛意。
感受陸昭白與他如出一轍的愛意。
那是鐫刻在靈魂上,至死不休的滾燙。
陸昭白仰頭凝視他,少年人眼中的愛意太炙熱,他忽視不掉。
前世他便是如此,仿佛是一個廢物草包,卻又乾淨澄澈。
少年人的眼睛裡隻裝著一個自己。
那時候他會為此掙扎與愧疚。
他覺得自己毀了趙無策。
他的阿策是乾淨的,不該與自己共赴黃泉。
他懷著私心,想讓趙無策活下去,所以給趙無策留了後路。
可他更懷著私心,想讓趙無策這輩子都不得忘記他,所以他死在了趙無策的面前。
若不是這一場陰差陽錯,讓他重回世間,他不會知道,原來狗崽一直都是惡犬。
純善的皮囊下,藏著一隻惡犬。
惡犬生著獠牙,與他印象裡截然不同。
陸昭白伸出手,撫上了他的臉,漠然的想,可那又怎麽樣呢?
黃泉路鬼門關他都不怕,死過一遭的人,再無可懼。
這個人他要,這雙手他牽。
不能留他獨活,那就一並在這吃人的世道裡活。
此後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陪著這個人。
所以……
“不忍心。”
他撐起身子,咬住了趙無策的唇。
回應他的,是趙無策驟然粗重的呼吸,和凶狠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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