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著殘存的喘息,壓低聲音,湊到趙無策耳邊輕聲道:“我得留著。”
那聲音又軟又媚,但是若有似無的勾引,偏那眼神是澄澈的。
趙無策又硬了。
他手指擠進後穴的軟熱,卻勾出泛著血絲的白灼:“妖精。”
陸昭白受傷了,卻還不知疲倦的想勾引他。
他到底不是禽獸,沒有再碰陸昭白,只是將人強硬的摟在懷中:“睡覺!”
陸昭白不想殺他,至少現在沒有殺他的意思。
這讓他生起希望來。
興許自己還另有用處,繼續做傀儡也好,身份轉變為階下囚也罷。只要在陸昭白身邊。做什麽都成。
懷中人骨量纖細,分明比他還大兩歲,卻瘦弱至此。
臨睡前,他尚且迷迷糊糊的想,日後要好生養著,將他的阿白養的胖些才是。
第3章 阿白,別怕
趙無策未曾想到,沒有日後了。
他的阿白,不要他了。
窗外夜色如墨,啜泣聲不絕於耳,回廊下懸著素白的燈籠,讓他的眉眼都籠罩了一層陰鬱。
身側的褥子已經涼了多時,因饜足而帶來的遲鈍,讓他眉眼微皺:“阿白?”
倦極而眠時,他摟著陸昭白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像是改換了天地。
身下的褥子還殘存著淫靡的氣息,旁邊卻空無一人。
趙陌的屍首消失不見,殿內也被打掃過了。
空氣裡殘存著香味兒,趙無策心頭一沉。
這味道,他再熟悉不過。
今朝醉。
陸昭白與他偷歡時,最愛點今朝醉,可當年他這熏香,迷暈的是趙陌。
他在這香味兒裡,與陸昭白翻雲覆雨。
而現在,久違的味道燃起,被今朝醉迷暈的人,卻成了自己。
趙無策幾乎踉蹌著下床,卻在看到殿外情形時,驟然頓住。
外殿成了靈堂,白幡在夜色裡飄動。
而他的阿白……
躺在正中的棺材裡。
他站在門口,內殿與外殿像是被切割成了兩個世界。
自凡塵,看忘川。
趙無策是被人強行拉開的。
他神情癲狂的想去擁抱陸昭白,想將那人從黃泉地獄拖回十丈軟紅,他太過用力,屍體都被他掐出了痕跡。
那些人七手八腳將他拽開,不知是誰借機踹了幾腳。
他疼的蜷縮起來,一雙眼赤紅的看著棺材裡的人,聲音沙啞:“阿白,你看看我——”
有人揮了揮手,趙無策被放開,脫力的跪在地上,慌亂的去扒棺材,卻被人擋住了:“主上死了。”
那人力道極大,幾乎要將他骨頭捏斷。
可聲音,卻還是輕緩的:“他死之前,留了遺旨。”
“六皇子趙無策,為大周復仇大計之功臣,孤曾與他約定‘贈他天下逍遙遊’,今孤雖死,約定不可廢。”
“吳國已滅,賊子已除,前塵過往皆如煙雲消散。”
“天下已定,再無牽念。此後願諸君,可得新生。”
……
——“殿下想要什麽?”
——“你。”
——“奴才已是殿下懷中物。”
——“那便與君天下逍遙遊。”
……
趙無策踉蹌起身,要去抱棺槨中人:“我替他換身衣服。”
那人想攔,卻對上他眼中陰霾。
只是那聲音,還是平和的:“他平生最厭惡白色,這一身白色,他會不高興。”
話中悲愴,字字泣血。
那人的手,到底收了回來。
懷中人瘦弱,輕的仿佛沒有骨頭。
情事裡,他總想在這人身上留下痕跡,或啃或咬,吮出豔色的花兒,掐出青色的痕跡,好證明這人是屬於他的。
他妄想透過這一副皮囊,在陸昭白的心裡刻上“趙無策”三個字。
可他失敗了。
他將一顆真心奉上,連帶著這破舊的吳國江山,拋盡一切想博美人一笑。
但是,陸昭白什麽都不想要。
替他換衣服的時候,趙無策看到他後穴流出來的精液,白灼血絲混合著,那是他曾經凌虐過的證據。屍體柔軟冰涼,若非這人心跳早已停息,趙無策幾乎要以為,這不過是他們歡愛過後,陸昭白倦極而眠罷了。
可他卻又清楚至極。
他死了。
死的時候,身上處處都是自己留下的痕跡。
像是一道無聲的表白:生是他的人,死了,也是刻著他標志的鬼。
趙無策摟著他,用力的青筋暴出,卻又半分都不敢用在他身上,唯有那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他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懨懨的看那人:“你當真想讓我天下逍遙?”
男人低笑,笑聲盡是嘲諷:“真要逍遙,便該一杯毒酒灌下去,死了就逍遙了。再不濟,砍斷我四肢,將我溺在酒中——醉的人事不知,也算逍遙。可現在算什麽?”
“阿白啊。”
他聲音裡帶著恨與愛:“我允許你毀滅這個國家,由著你傾覆這個朝野,可我,沒有允許你死。你怎麽能死?”
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穿堂風冷入骨,趙無策抱緊了他,輕聲低喃:“這樣冷的天,孤為你取暖,可好?”
寅末,卯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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