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白推拒不開,懶得理會人,只是眼神裡都帶風。
趙無策愛的很,仗著無人看見,與他在馬車內胡鬧。
回了小院兒,趙無策光明正大的進了陸昭白的門,身後的抱樸直接裝瞎。
他早先還認認真真的想過布置機關將趙無策射成刺蝟,直到被自家主子警告了,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他真蠢。
真的。
這會兒趙無策狗似的黏著人進門,順腳將門從內合上,明晃晃的昭示著要留宿。
陸昭白眼風如刀,問他:“殿下倒是很不要臉,你沒有寢殿麽?”
趙無策笑著黏上來:“有啊,阿白在處,便是我歸處。”
話說的好聽,可惜狗爪子半點不老實。
這些天,他迷上了伺候陸昭白穿衣,做的十分順手。
自然,夜裡脫的時候,更順手。
陸昭白任由他把自己衣衫扒開,露出裡面貼心佩戴的玉佩。
趙無策眼神微深,見他將玉佩妥帖的放在枕頭下,複又笑了起來:“阿白心裡果然有我。”
這人見縫插針的騷,陸昭白由著他躺在自己身邊,才說:“你自己說的,這是你母妃遺物,要妥帖珍藏。”
趙無策勾下帳子,輕笑點頭:“是啊。”
他神情閑適,聽陸昭白繼續說:“嶽家這麽大方呢?”
光線影影綽綽的透進帳子裡,陸昭白慢慢的說:“她不過一個侍女,嶽家倒很是舍得。”
趙無策生母是舞姬,這事兒宮中上下都知。
可她原是嶽家人,卻少有人聞。
趙無策卻不意外。
他無聲彎唇,不答反問:“阿白忘了我的話了?”
陸昭白說沒忘。
他坦坦蕩蕩的看著趙無策,問他:“所以我在光明正大的問你,她是什麽來歷,你背後的人,是誰?”
用這麽坦蕩的態度,來刨根問底,虧得眼前人是陸昭白。
趙無策無聲歎氣,不知想笑還是想歎。
當初還肯在他身上用些算計的陸昭白,怎麽現在變懶了?
說到底是他慣出來的。
陸昭白卻誤會了他的意思:“怎麽,殿下言而無信?”
趙無策無聲的笑,將人摟過來,說:“怎會?”
他捉住陸昭白的手,輕聲說:“我對你,從來都是一言九鼎。”
感受到男人的鄭重,陸昭白沒掙脫,由著他將自己摟在懷中,慢慢的講:“我母親並非嶽家的侍女,她是嶽家親女。她也不叫瑤姬,她叫,嶽紅櫻。”
第50章
嶽紅櫻,生於鎮國公府,父親乃是大名鼎鼎的鎮國公嶽明淵。
鍾鳴鼎食之家養出的女子,端莊富麗,可一切都終結在了她十五歲那年。
嶽明淵忠於老皇帝,一生剛正不阿,洪昭三年,老皇帝殯天,趙陌登基,嶽明淵是輔政大臣。
因他擋了趙陌的路,致使趙陌心生不滿,縱容其他朝臣給嶽明淵安了罪名,便是當時震驚天下的謀逆之案。
鎮國公通敵叛國,嶽家滿門抄斬,仆從們也不得幸免,男被發配、女衝妓院。
貼心丫鬟和她互換了身份,上了斷頭台,嶽紅櫻成了官妓。
因她長相出眾,選為舞姬送進了宮。
趙陌酒後看上了她,嶽紅櫻借由他短暫的寵愛,暗中安置了一批嶽家舊部。
待得嶽家舊部安穩後,趙陌於她再無用處,她給自己立了個粗笨不會討好人的人設,趙陌果然沒幾次就膩歪了。
他有了新人忘舊人,嶽紅櫻卻發現,自己懷孕了。
那時宮中傾軋,她本可以躲過去的,可因著腹中孩子,她隻護了肚子。
毀了容,便失去了最後的依仗。
趙陌徹底厭棄了她,後妃借機報復,她被人隨意安了罪名,進了冷宮。
連帶著生下的孩子,也被忽略。
嶽紅櫻倒能隨遇而安。
她心有仇恨,半點沒帶給趙無策。
她愛趙無策。
這個與仇人所生之子,也是她的兒子,更是她唯一的親人。
嶽紅櫻精心養著小孩兒,將平生所學都教給了他,直到她去世。
生子落下的毛病,讓她纏綿病榻,死在了趙無策十歲那年的冬天。
……
他說完,陸昭白許久沒開口。
他猜測過,但沒想到趙無策這般坦蕩。
身邊少年如今也不過一十七歲,未及弱冠,滿身坎坷。
分明他所行不比自己順遂,卻依舊還能如此赤誠。
陸昭白縮了下指尖,輕聲詢問:“所以,你身後之人,是她當年護著的舊部?”
趙無策說是。
“嶽家樹大根深不假,可外祖沒有做權臣之意,若非母親,那些舊部不會輕易逃過。”
後來嶽紅櫻死後,嶽家舊部聯系上他,他才知過往,也才知,這個記憶裡就咳嗽發燒纏綿病榻的女人,曾經是如何的機智英勇。
若不是他,她應當逃得出這一方囚籠。
最差,也報的了父兄宗族之仇。
但沒有如果。
她死了,他活著。那些人,也成了他的盔甲。
“殿下好坦蕩。”
陸昭白許久才說了這麽一句,趙無策無聲彎唇,就見陸昭白從枕頭下面勾出那塊玉佩。
遞給了趙無策。
“生母遺物,殿下不該這麽魯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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