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被他這模樣嚇了一跳,又小心翼翼的喊:“主子,您能聽到我說話嗎?”
趙無策豁然看向他。
朱雀被嚇到,又急忙忙的衝著外面喊:“太醫呢,太醫!”
背著藥箱的男人快步走近,趙無策由著人擺弄,一雙眼暗沉又茫然。
“我在哪兒?”
沒有火光。
也沒有陸昭白。
不對!
昏迷前的記憶終於席卷而來,也讓他的神智從那一場夢境裡的火海抽離出來。
他猛地坐直了身體,朱雀連忙過來扶他,又被他一把抓住了手。
趙無策的眼眶紅的滲人,聲音嘶啞難聽:“陸昭白呢?!”
朱雀早有準備,連忙安撫他:“主子放心,督公沒事。”
太醫是他們的人,朱雀說話不必瞞著。
“督公先前也醒過,現下已經喝了藥睡下了。”
趙無策的脖子像是僵硬的,他慢慢的扭轉,問:“他在哪兒?”
“在隔壁呢。”
朱雀話音未落,就被趙無策一把推開,少年翻身下床,頭暈目眩的險些摔倒。
朱雀要再次扶他,就見他跌跌撞撞的往外走。
隔壁。
他的阿白在隔壁。
他大力推開門,踉蹌著跑到床邊,卻又在看到陸昭白的時候,扶著床柱,克制著自己的呼吸。
幾步路的功夫,趙無策渾身出了汗,軟腳蝦似的要摔倒,唯有借著外力,才能勉強站穩。
“主子放心,督公一個時辰前就醒過一次了,太醫說了,他傷勢雖重,但沒有危及生命……”
趙無策不知有沒有聽到耳朵裡,聲音輕飄飄的:“嗯。”
朱雀又說:“還有,那些賊人已經被奴才著人扣下了,正在審訊,奴才已經交代了玄武,一旦有進展,立刻來回稟。”
趙無策這次倒是聽到了:“嗯。”
他看著床上的陸昭白,朱雀又小心的詢問:“那,奴才先出去?”
主子這模樣,叫回去休息顯然不現實。
趙無策抬了抬手,朱雀有些擔憂的看了眼他的狀態,到底沒說什麽。
“奴才先告退。”
門被從外面帶上,趙無策終於撐不住摔倒在地。
他從地上爬起來,半趴在陸昭白的床頭,小心翼翼的去抓他的手。
手指是軟的,熱的。
是活的。
夢裡都是假的。
他的阿白,好好兒的躺在這裡。
他還活著。
趙無策慢慢的咧開嘴,笑的卻比哭還難看。
“阿白,阿白……”
他一聲聲的叫著,呢喃的聲音不足以將床上的人喚醒,聲音裡的安撫,不知是在哄誰。
陸昭白卻哼了一聲。
趙無策幾乎是立刻看他。
床上的少年眼皮下,眼球在來回滾動,像是在用盡了力氣,要睜開桎梏。
他連眼睛都不敢眨,直直的看著床上的陸昭白,直到……他睜開了眼。
“阿白,你怎麽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他握著陸昭白的手,輕聲說:“我在這裡呢,我在呢。”
聲音裡帶著顫和倉惶,是少年的一顆彷徨的心。
陸昭白茫然的看著他,慢慢的露出點笑。
他艱難的抬起手,被陸昭白抓住,由著對方的力道,摸上了自己的臉。
然後聽到對方輕聲說:“阿策。”
那聲音太輕了,一張紙似的,落地無聲。
趙無策沒聽清楚,小心的問他:“什麽?”
可陸昭白又閉上了眼。
他的手軟的沒有力道,趙無策將陸昭白的手臂又放回去,跟他十指交扣。
又驟然收緊。
少年人脊背僵直,臉上表情如遭雷擊。
他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陸昭白剛剛喊的那個稱呼。
他說……
阿策。
“殿下,殿下!”
玄武急匆匆的敲門,趙無策驟然回頭:“做什麽?”
他聲音裡滿是不耐,玄武嚇了一跳,又回復:“主子,那些人張口了。”
趙無策呼吸起伏,壓下了腦子裡紛亂的想法:“……知道了。”
他站起身,眼前眩暈昏黑,他深吸一口氣,舌尖抵著上顎,緩了一下才轉身出門。
“主子。”
玄武見到人,行禮,朱雀也在旁邊,有些擔憂的看他:“太醫開了藥,您服了藥再去吧?”
身上傷口已經處理過了,內服的藥先前卻被趙無策吐了出來。
太醫要讓人靜養,但眼下這情況……
他太了解趙無策,主子絕不會躺在床上等著。
那是在等死。
趙無策點頭,接了藥碗,一股腦喝乾淨,帶著人離開。
走之前,又交代了一句:“好生照顧督公。”
朱雀應諾,趙無策才上了馬車。
當時陸昭白帶著朱雀去救人的時候,雙方都調派了人,原本以為是暗殺,誰知卻撞上了屋舍倒塌。
其後陸昭白為了救趙無策,雙雙被壓在屋舍之下,朱雀則是迅速控制了在場的人,並且著人嚴密排查。
這些人布置算不得太精細,很快便被摁住了一批。
酷刑之下,沒有強犯,兩個時辰的功夫,一個個的竹筒倒豆子似的,都給吐了出來。
可惜都是些小蝦米。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