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去看看父皇了。”他忽然露出了意味深長的微笑, 眾人看著這有些毛骨悚然。
東宮這一起禍事,足以讓這些大臣們人心惶惶。覃深知道自己等不起了,先前有把柄的時候他還可以慢慢玩,如今現在被玩弄的是他自己。
那就只能選擇最後一條路。
玉石俱焚。
陰暗的皇宮內,連窗戶都不曾開一扇,陽光都沒有地方能夠照射進來。這已完全不算皇宮, 與那暗無天日牢房有的一拚。
一聲傳喚,裡頭的人知道是覃深來了。
跪坐在床邊的老太監身體抖了抖, 隨後靠著皇帝耳邊說道:“他來了。”
床上的人身體抖了一下,隨後又閉了閉眼。
覃深陰測測的走了進來, 雙眼似在打量這間寢宮。沒有生機、充斥著死氣之意的地方。
也不知過了多久, 覃深緩緩走到了皇帝的床邊,輕柔道:“父皇, 今日可好些了嗎?”
床上的人不肯作答。
一如往常一樣,半點變化都沒有。皇帝和老太監都知道, 這是覃深又來打聽玉璽的下落了, 於是兩人都守口如瓶。
先前覃深還有耐心, 但現在面對兩個都是死人一樣的東西,他半點耐力都無。
於是他表情更加煩躁,望著這老太監和皇帝,忽然萌生出了一種恨意。
於是覃深開始說話激怒兩人:“老東西,太子那種貨色有什麽好的,懦弱無能且心慈手軟,為帝王者沒有半點魄力,您又如何將江山放在他的手中?!”
床上的皇帝忽然歎了口氣,雖然想反駁但氣短胸悶,說一句話都費勁。
倒是一旁的老太監忍不住了:“太子不當皇帝,難道殿下就配嗎?為帝王者心狠手辣視人命如草芥,與暴君又有何異?”
但覃深顯然是不想聽到他的話,連一句話都沒有搭理他,直接當著皇帝的面伸出手在老太監脖頸上來了這麽一下。
很快,照顧皇帝多年的老太監一命嗚呼。
躺在床上的人在這一刻忽然明白,今日他過來已經不再是要玉璽這麽簡單了,怕是自己也再無生還可能。
於是人到了這一刻,皇帝才忍不住緩緩道來:“帝王之相從來不是簡單的人品、道德就可以評判,你與阿越相差的地方……只能自己領悟了。”
這話一說完,皇帝就忍不住重重咳嗽起來。眼看到了油盡燈枯之時,覃深乾脆幫了他一把。
他就這樣站在父皇的邊上,伸出雙手為這人合上了雙眼。
隻這一個動作,床上的這個人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覃深一臉冷漠,走出了寢宮,對著身旁之人說道:“傳我命令,父皇於今日駕崩,天下無主,太子已故,即日起,吾順位登基。”
一旁的小太監眼睛瞪大了一瞬,隨後馬上道:“是。”
*
隔日,覃深詔令天下,明目張膽的告知於所有人,太子皇后崩於事故,皇帝本就患有心疾,聽聞後便一命嗚呼。如今皇朝內再無可以勝任的皇子,自然由他繼位。
而玉璽,聽說也被他找到,登基儀式在一日後舉行。
如此迫不及待,還有這般明顯的謀殺,終於引起不少人猜忌。
嚴景傾看完了詔令,心思微動。他心想大軍已經快來到薑國地界,只等他一聲令下,馬上就可以攻入城內,勢必要打對方一個猝不及防。
待在這個地方已經沒有必要,如今孤身帶著這等重要的人,嚴景傾準備悄悄返回昆山到那時與老將軍會合。
他身上暫時沒有一兵一卒,唯幾人偽裝起來才能悄悄行使。
夜裡匆匆上馬車後嚴景傾給皇后和覃越丟了幾件農家的衣服,低聲與他們分析局勢:“你等已經是強弩之末,若不跟著我日後也抵抗不了覃深的大軍。跟著我,我暫時能保全你們母子二人,但等日後如何,全要看二位是否聰明,能下這個定奪了。”
雖是保護,但言語之間也有威脅的意思。
覃越和皇后本就做了人質這麽久,如今能觸碰到一丁點星光都是不易,哪還敢說什麽。他們倒是低聲下氣,於是這輛馬車親自給江恕護送。
由他暫代馬夫,也能暗中保護他們的安全。
嚴景傾看了一眼江恕,吩咐道:“若你先我們一步與老將軍會合,需要你全權照看他們,我屆時要領兵布陣,管不到這兩人。一定要保護好他們的人身安全,若是失職……”
“太子殿下請放心。”江恕說完,先一步上馬帶著裡頭那兩人先行一步。
而之後便是嚴景傾和朝言各騎一馬,幾人行動沒有全部黏在一起,而是循序漸進。直到順利進入昆山地界,幾人沒敢合眼,都在算著時辰。
大約等到子時,有一隊兵馬從昆山底下而過,火光照亮了懸崖峭壁。直到順著這條路完全攻入昆山城內,裡頭的人才嚇了一跳。
葉城的防守顯然來不及反應,彼時薑國正處於新帝的動蕩,大多數人恐懼的是新帝將來會作何打算,而完全沒意識到外患正在靠近。
一片混亂之中,嚴景傾帶著朝言上馬來到葉城的城門處,身上換了老將軍給的弓箭。城門處那一處將領正驚慌失措,原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看樣子才從睡夢中驚醒。
他望著城下完全不相識的這群人帶著丘國的旗幟,名號寫的還是‘顏’,瞬間明白了一切。那人名叫余甄,正想說什麽話時卻注意到了城門下另一處騎著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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