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墊”伸手順了順紀宸的背,他壓低了聲音道:“無事,別怕。”
紀宸這才回過神來,他借著月光打量了一眼“肉墊”,純白色的衣衫上沾了幾片葉子,銀線繡成青蓮紋壓著衣服的邊緣,額前的碎發似乎也有些凌亂,但是一點也不妨礙那對漂亮的雙鳳眼,月光落在裡面有著說不盡、道不明的情愫。
就如同靜謐的夜晚,踽踽一人時,偶然看到了樹林間結冰的湖泊上撒著柔柔的月光,一瞬間從心底油然而生出一股超然和歡喜的感覺。
與十年前的對接上的情感爭先恐後的湧了出來,紀宸突然改變想法了,他不想跟公孫月白拚個你死我活了,管他公孫月白找不找得到他,反正他就賴在這裡了。
紀宸愣了一下很快地將視線移開了,他小聲笑道:“剛才謝謝你了,小美人。”
“肉墊”聽到了這句話,臉上的笑意濃了幾分,給人一種春風拂面的感覺,一直吹到了樹林間結冰的湖泊上,水面上蕩起一陣一陣的漣漪。
“你的眼睛好了?
紀宸沒有聽清楚側頭問:“嗯?你說什麽?”
“肉墊”輕笑了一聲,沒有繼續說話。
紀宸也沒有繼續追問,他小聲嘀咕道:“這女人可千萬別燒山啊,否則我的罪過就大了。”
“不會的,安心。”“肉墊”帶著安撫地意味拍了拍紀宸的肩膀。
不知是“肉墊”的安撫起了作用還是那讓人安心的蓮香,紀宸的心居然真的不再突突亂跳。
紀宸估摸著在灌木叢裡蹲了一兩個時辰,反正他感覺腿都麻了,一點知覺都沒有了。紀宸的耐心也耗得差不多了,他煩躁地從灌木叢裡鑽了出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那個婆娘走沒走?!”
“肉墊”站了起來,“她大概沒有找到人,已經走了,畢竟北雁山太大。”
紀宸跺了跺發麻的腳道:“晏珩,你……”
紀宸突然發覺自己的嘴被一些問題堵了起來,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比如晏珩為什麽突然出現在這裡?他為什麽還在七玄山待著,如果他還是七玄山的弟子,那現在妖界的地獄使又算怎麽回事?
紀宸撓著頭糾結著問還是不問時,晏珩已經蹲下身幫紀宸輕輕地按揉起腿上的穴位來。
晏珩邊按邊道:“我本是要回七玄山的,途徑北雁山發現有異動才下來查看,然後就遇到了你。地獄使的身份很特別,我沒有跟別人提起過。”
紀宸心安理得地接受著,他順手在晏珩的下巴上撓了撓道:“小美人,你放心我是不會跟別人說的。”
晏珩垂下眼睛道:“說出去也無妨,若你喜歡,我無所謂。”
紀宸哈哈大笑,他伸手將晏珩拉了起來,順手攬過了他的肩膀道:“怎麽會,再說誰會相信七玄山的天才弟子跟地獄使是同一個人呢。先下山吧,天太晚了,你回七玄山也不差這一時半刻吧。”
晏珩笑而不語,紀宸極其不自在地把手放了下來,畢竟兩個人今天見面是巧合,十年前紀宸順手救了晏珩一命,不過當時這個小子不識好歹,醒過來見他是個魔修,二話不說拔劍刺了過來。
紀宸當時好說歹說,外加那時晏珩剛接受傳承跟個普通人沒什麽兩樣,紀宸才能將他製服。也不是說紀宸怕一個十五歲的孩子,只是當時覺得晏珩那張臉甚是賞心悅目,不忍心罷了。
十年前就不算熟,十年後更別提了。
更別說前幾天的那個烏龍笑話了。
紀宸已經不是第一次見晏珩了,雖說之前見得都是地獄使,然而一個溫文爾雅的晏珩裹著一件讓紀宸煩躁的長袍,一個讓他每次見面心中都有些五味陳雜的晏珩。
妖族的地獄使和修真界的晏珩簡直是“兩個”天壤之別的人。
一點冰涼落到了紀宸的鼻子上,他一個激靈回過了神。雪花紛紛揚揚地落了下來,有逐漸轉大的趨勢。
“冷?”晏珩抬手拂去了紀宸肩膀上的雪花。
“沒有,剛剛在想事情。”紀宸伸手將傘撐了開來,剛好能留出兩個人頭頂的一方小天地。
晏珩想了想道:“是那些莫名其妙死亡的人嗎?”
紀宸的眼珠轉了轉,心想反正他不知道我心裡想什麽,於是順上了晏珩的話道:“是,我答應過一個叫林寧的姑娘,幫她找殺她姐姐的凶手。”
晏珩問道:“是公孫月白?”
紀宸看了他一眼,“你看到她了?”
晏珩伸手接過了紀宸的傘,“我師叔在北雁城,可以把這種事情交給她解決。”
紀宸笑道:“我當然知道你師叔來了北雁城,地獄使大人你還記得那天晚上跟你說的話嗎?”
晏珩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突然笑出了聲,“是不讓我以身相許,還是不讓我繼續打琅琊的主意?”
紀宸嘿嘿地笑了起來,他伸手捏了捏晏珩握著傘的手指道:“當然是兩者都,再說你那天晚上救了我,我們扯平了,還以身相什麽許?”
晏珩笑道:“在莞院那次我以為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呢。”
紀宸解釋道:“誰說我不記得你,光憑小美人這個樣貌就夠我記一輩子的,在莞院那次,有玉夭衣在,不太好說破嘛。”
晏珩解釋道:“我以為那次你生氣了,我沒有打琅琊的主意,妖王倒是有收集神器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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