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宸不在那些人之中,只能從自身去怨恨,但是誰會為了新時代去在乎一個微不足道之人的想法。
因小失大,不劃算。
道理紀宸都懂,但是就是不明白,玉闕仙子流了血斷了頭顱,為什麽時代還是沒有改變?!
可能真的是血太少了。
紀宸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醒來時房間裡一片昏暗,唯有影影綽綽的影子落在地上,空氣逐漸變得濕潤起來,像是酷暑的苗都,不過這裡的空氣帶著鑽人骨縫的濕冷。
“晏珩?”紀宸試探地喊了一聲。
“這裡。”晏珩從外面推開了窗戶,“根據現在空氣的濕潤程度與昨晚對比推斷,那鮫人出現的時辰,大概在月上中天。”
紀宸松了一口氣,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我知道了。”
周圍實在是有些黑了啊。
紀宸走出房間看了看晏珩手中畫的符篆,突然笑出了聲,“你這是畫得些什麽啊,幾乎都是保命用的啊,沒點實用性。”
晏珩搖了搖頭道:“不能傷了她。”
“為什麽?”
“七玄山驅鬼第一要則,就是先淨化。”
紀宸道:“要是遇到淨化不了的呢?比如說那種特別暴戾的。”
“再斬殺。”
紀宸無奈地搖了搖頭,他越過圍欄跳到了院子裡,在池塘的四個角做了記號,用鹿離把四個記號連了起來,隨手用鹿離割了手心,然後把刀刃上的血甩了出去。
紀宸搓了搓手心,“嘶,真疼。”
他轉身就著還沒乾掉的血跡在廊庭的柱子上畫上驅邪的符號。
紀宸調侃道:“下面看你的了,天才弟子。”
“你修過鬼道?”晏珩認得紀宸畫得法陣,是鬼修最基礎的困鬼陣。
“沒修過,還不允許看書了?”紀宸吹了吹自己的手心,漫不經心地道:“再說我還有個鬼修朋友呢,從他那裡偷來的。怎麽,你認識?”
紀宸倒是不去在意晏珩是不是修過鬼道,或者妖道之類的,他才不像七玄山上的那群老古董一樣,覺得不走正道就是大罪過,加之他也不是走正道的主。
晏珩漫不經心地回道:“書上見到過。”
紀宸不再與晏珩搭話,隨意找了處地方,席地而坐。
“在你睡著的時候,我四處觀察了一下院子,有些我不識得的符號,一會勞煩你看一看。”
“好說好說。”紀宸隨口應著,從納戒裡取了一隻小酒壺,慢悠悠地喝了起來。
月亮很快升到了中天,那似有似無的歌謠又響了起來,很容易把人拉入神往的世界。
晏珩蹙緊了眉毛,紀宸猛得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晏珩一個激靈從混沌中醒了過來。
紀宸笑嘻嘻地問道:“剛剛看到什麽了?是不是七玄山上哪個漂亮的師姐或者師妹?”
“沒有,什麽都沒有看到。”晏珩揉了揉眼睛,走出了廊庭。
紀宸無趣地搖了搖頭,“真沒意思,小古董一個,這麽大年紀了,心裡連個漂亮姑娘都沒裝。”
晏珩問道:“你心裡裝了哪位姑娘?”
這個問題還真是難倒紀宸了,他心裡裝了好多姑娘,但是單獨拿出一個來掂量掂量似乎又不是那麽重要,於是他隨口道:“你這個漂亮的小姑娘啊。”
晏珩愣了一下,否決道:“我又不是姑娘。”
紀宸順著他的話繼續往下編,“那小夥子總行了吧。話說,你到底要不要以身相許啊,我每天給你壓體內的妖氣很辛苦的啊。你若以身相許,雙修對於你我來說簡直就是事半功倍。”
池塘裡瞬間躥出來的水花打斷了兩個人的對話,鮫人的身形漸漸凝聚。
鮫人抬首看著站在不遠處的晏珩,問道:“你找到我相公了嗎?”
晏珩問道:“你相公是誰?”
鮫人歪著頭思索了片刻,喃喃道:“我忘記了。”
紀宸譏笑一聲,“你連你相公都忘記了,你還找什麽相公啊。”
鮫人急促地道:“我記得他的模樣,他要我在這裡等他。”
紀宸反問道:“你怎麽不出去找他啊,甘願困在這一方池塘裡?”
鮫人瞬間醍醐灌頂,她笑道:“對啊,我可以出去找他。”說完,她從池塘裡躍了起來,還不等舒展開身體,便被一股巨力拍了回去。
紀宸乾笑了幾聲,晏珩上前抹掉了一部分陣法。
鮫人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她離開水的那一刻,一條晶藍色的尾巴褪去魚鱗變成了一雙腿,她一步一步地往院門走去,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
她臉上是喜悅的,為了愛情奮不顧身,如同飛蛾撲火一般。
鮫人剛摸到拱門,一道天雷從天而降,劈了下來。
晏珩抓起月辰劍上前替鮫人擋了一道天雷,月辰劍上覆滿了黑色的妖氣,黑色的鱗片在晏珩的皮膚上若隱若現。
“這是……縛鮫陣?”紀宸看著半空中血紅色的符文,妖修的東西,他今天總算是見著個實物了。
第二道天雷如約而至,晏珩反應不及,天雷硬生生地劈到了鮫人的身上。
“啊!!!”鮫人發出一聲慘叫,她在地上滾了幾圈周身泛著血色,“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對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麽?我每日每夜地被困在這方池塘裡,回不到海裡,這是為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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