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秋有些疑惑地看向身邊的雪狼Alpha。
安慰然放下手,簡潔扼要的解釋了他和菲戈之間的恩怨。
“醫生說的沒有錯,他的確是因為看到我才被刺激。因為在半年前,我在他面前親手處決了一個基因病發作的Alpha。這件事或許成為了他的心病,也或許那個Alpha對他來說很重要。總之,他想殺了我,為半年前那個死在我手裡的Alpha報仇。”
這話一說出來,路易和校醫都訝異的看向了安慰然,根本想不到這樣一個外表看起來高冷俊美的S級Alpha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但轉念一想,又說不定真是他乾得出來的事,畢竟S級的Alpha意味著在絕大多數時候都擁有著生殺予奪的權利。
震驚片刻後,狹窄的等待室裡陷入了寂靜,幾人沉默的互相看著對方,誰也沒有率先說話。
最後還是雀秋最先提出了問題。
他看著安慰然,那雙純金色的眼睛顏色純粹到在光線的折射下幾近透明,看上去比冷冰冰的安慰然還要淡漠幾分。但那並不代表著擁有這雙眼睛的主人就是一個冷心冷血的人,相反,那更加接近一種神明遠離人世的疏清。
“你為什麽要處決他?”
“因為他在戰場上發作了基因病,如果不在第一時間解決掉,很快就會誘發出群體性的基因病。”
“你可以去找治愈系的Omega。”
“沒有Omega願意隨軍參戰,即便那只是一次期末考核。事實就是在那個情況下,我找不到醫生,況且就算是有治愈系的Omega在,也挽救不了一個已經基因病發作的Alpha。”
“如果你在同樣的情況下誘發了基因病,你怎麽辦。”
“我會立刻處決自己。”
“你是對的,”雀秋說,“這的確是當時情況下最好的辦法。”
和雀秋發生的對話,實際上也是那件事剛發生不久後安慰然和許多人的對話。每一個人都不斷的重複著那些問題,比如你為什麽要直接殺了自己的學生,為什麽不等考核結束後帶回黑暗星軍校,為什麽不上報學校等待通知。
但讓安慰然沒有想到的是,雀秋居然說,他是對的。
在雀秋之前,幾乎所有人,都一面倒的指責他過於冷血。更有甚者,直接公開辱罵他是一個劊子手。
那些嬌氣的、膽小的Omega們,更是指控他比起基因病發作的Alpha還要可怕。每次該接受精神疏導時,也幾乎沒有Omega願意為他疏導。
他們都巴不得他死了最好,畢竟是這麽危險的一個Alpha。哪怕是那場考核裡被他救下來的學生們,也全都這麽以為。比如現在正在休息室裡面躺著的那個老虎Alpha,再次見面的第一眼就想要置自己於死地。
接受的負面情緒太多,安慰然本來以為自己對此不當回事的,可在雀秋說完“你是對的”這幾個字後,他那顆冰冷的心臟好像傳來了破冰的聲音。
他有些茫然地看著前方,眼睛沒有焦距。
原來,他還是會在乎的。
他活在指責與詰問之中,背負著鮮血和罪惡,沒有一個人願意原諒他、救贖他。
但現在有一個人對自己說,你是對的。
緊接著,安慰然又聽到雀秋說:“但那個被你殺死的Alpha也沒有錯,沒有人想在那種情況下誘發基因病。至於菲戈,他衝動了,但我依舊覺得他也沒有錯——比起真的殺了你,他或許更想做的是回到那個時候,救回自己的同伴。”
Omega竟然是在拜托他:“菲戈很正常,他的基因病沒有發作,別把他當做一個犯罪者處理掉。”
安慰然想起那個老虎Alpha曾赤紅著眼,對自己咆哮而出的那句話,他說Alpha不是只會破壞的怪物,在說那句話時整個人都被憤怒和某種無人傾聽的無助濃濃包裹著。
菲戈的話和雀秋的話交疊著在安慰然腦海中響起,雪狼Alpha沉默了半晌,而後向雀秋承諾道:“我不會追究他的責任,也給他隨時向我復仇的權利。”
雖然他們都知道,真正導致了那個Alpha死亡的,既不是因為基因病,也不是因為安慰然。
得到安慰然的承諾後,雀秋注視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謝謝。”
安慰然不輕不重的“嗯”了一聲,隨後轉過身,對校醫和路易說:“等那個老虎Alpha醒過來後就讓他回宿舍休息吧,既然不是基因病,就不要總是草木皆兵。”
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後,路易也不好說什麽了,隻好隨便應付了幾下便帶隊離開了醫療室。
安慰然又看向雀秋:“那我也先走了,你留在這裡或許能夠幫助那個老虎Alpha更快的恢復過來。比起我或者是醫生,他似乎更聽你的話。”
雀秋點點頭,輕輕地應下:“好。”
校醫猶豫再三,終於還是在安慰然快要走出等待室門口時出聲叫住了他。
“安教官,您的精神疏導已經有半年沒做了,再這麽拖下去……”他似乎不太好說,頓了頓後,選擇了一個更加委婉的說法:“恐怕,情況會很快惡化的。”
安慰然腳步一頓,對於校醫的提醒,他很感謝對方的好意,但……
“還有Omega願意為我做精神疏導嗎?”
“這……”
“再換句話說,黑暗星軍校——乃至整個黑暗星,有A級的Omega可以為我進行精神疏導嗎?”
那怎麽可能呢,整個黑暗星治愈系Omega裡等級最高的也只有B級,還是個特別討厭Alpha的嬌氣Omega。校醫在心裡默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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