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為何你從未提過?”堯時雲不待謝九塵回答,便一拍腦袋,“我知道了。”
“知道什麽?”
“你回來花溪城沒幾日的時候,我便跟你說了趙瑥的事情。我讓你離他遠些,你還記得嗎?”
如果堯時雲不提起來的話,謝九塵挺難想起來這事,他與趙瑥相識之後,在有意無意之間,忘掉了他人對他的評價。謝九塵道:“記得。”
“那看來,你聽是聽了,但沒將我的話放在心上。”
謝九塵微微一笑:“順其自然罷了。”
堯時雲倒也不怪他,一人與另一人之間交往,豈是第三人可以強加阻攔的?不過他很好奇:“你跟趙瑥,是怎麽相處的?”
謝九塵覺得這個問題很奇怪:“就是正常相處。”
堯時雲問:“像我和你這樣?”
“那倒不一樣。”
“哪兒不一樣?”
謝九塵笑了:“你問我這個作甚?每一個人與不同的人相處,自然都不一樣。”他雖這樣說,但心裡也不免開始琢磨,到底哪裡不一樣?
他回想自己與趙瑥相處的細節,隱隱約約快要琢磨出別的滋味之時,突然被堯時雲一拍肩膀,打斷了思緒。
謝九塵回過神來:“怎麽了?”
“我剛剛喊你兩聲,你沒聽見?”
“……沒有。”
“在想什麽,這麽入神?”
“沒什麽。”謝九塵岔開話題,道:“快要過年了。”
“是啊,這是你從千萬峰上下來之後,要過的第一個年。一定會比在山上熱鬧許多。”
熱鬧不熱鬧,謝九塵倒是沒那麽在乎。但他喜歡節日,是因為節日總是承載著美好的記憶,能短暫地帶他回到無憂的年紀。
他們聊著天,去了一家書鋪,一排排書架看過去,最後各自挑出了幾本,結帳的時候,才發現已經消磨了大半日的時光。
夥計麻利地給他們包好了書籍,道:“二位慢走。”
謝九塵和堯時雲提著麻繩,出了書鋪,相視一笑。堯時雲想到什麽,道:“哎呀,這些書……應該去趙氏書鋪買的。”
“為何?”
“你與趙瑥有交情,若是在他的書鋪買書,說不定能便宜許多。”堯時雲開完玩笑,又道:“不對不對,趙瑥此人一毛不拔,哪怕你跟他有交情,估計也不會有所折扣。”
他這樣說,謝九塵想到的卻是趙瑥送給他的東西。他與趙瑥往來多時,發現趙瑥是個很喜歡送禮物的人,他的房中,已經擺了不少趙瑥送他的精巧之物,謝九塵想著禮尚往來,也給趙瑥送過一些東西。有他寫的字,他畫的畫,他做的木工玩意……
趙瑥哪有堯時雲說得那麽一毛不拔?
謝九塵幫著趙瑥說話:“人情是人情,做生意是做生意,自然不可混為一談。買賣的東西,還是數目分明的好,這不叫一毛不拔。”
堯時雲哈哈一笑:“我似乎能想象到,你和趙瑥是怎麽相處的了。”
謝九塵沒有搭話,他的注意力落在了街邊的菜農身上,頓住了腳步。堯時雲有所察覺,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怎麽了?”
“你有沒有發現,今早我們出來的時候,他面前的菜擺得那麽高。”謝九塵比了一個高度,“大半日過去了,他的菜還是那麽多,若我沒有看錯,這是一點也沒有賣出去。”
早上經過的時候,堯時雲沒有注意到這個菜農,但他相信謝九塵的判斷,道:“估計也是個可憐人,走吧,我們過去看看。”
二人走過去,謝九塵蹲下身,面前的菜油光水亮,應該都是新鮮的,按理說,不應該賣不出去。
菜農是個眉清目秀的男子,其唇上一片光潔,身材又瘦弱,雖作男子打扮,卻有幾分女相。
翁男抬起頭來,看見兩個氣度不凡的男子,雙眼一亮,問:“二位要買菜嗎?”
謝九塵和堯時雲還未說話,旁邊突然衝出兩個黑衣男人,擋在了翁男面前。翁男緊鎖眉頭,盯著黑衣男子,怒火中燒。
個子高些的黑衣男子道:“你們二人速速離開此地,不準買此人的菜。”
謝九塵和堯時雲異口同聲:“為何?”
高個男子道:“不許便是不許。”
翁男捏緊了拳頭,強忍怒氣。她咬著下唇,片刻便滲出了血。
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堯時雲哪會聽男子的話。他冷笑一聲:“你們不許我買,我偏偏要買。”
矮個男子打量著謝堯二人,臉上帶了些客氣,道:“兩位公子,請不要為難我們,我們也是奉命辦事。”
謝九塵道:“奉誰的命?辦什麽事?”
矮個男子環顧四周,壓低聲音:“奉郭大人的命,守在此地,不許旁人來買此人的菜。”
真是怪事一樁。莫非此人得罪了郭星,所以郭星想要斷他的生路?謝九塵想到藍西峰,對郭星並無好感,他心想,郭星害了藍西峰,估計又想害這位兄弟。他得問清楚,中間到底發生了何事。
堯時雲突然笑了,他從懷中拿出兩塊碎銀,分別塞到兩個黑衣男子的手中:“我們就是想買這位兄弟的菜,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我們都不說,郭大人便不會知道,你們說是吧?”
高個男子掂量著手上的分量,他心想,這位公子說得對,只要他們都不說,哪有人會知道這件事情。他們兄弟倆,也沒必要跟錢過不去。想到這裡,他突然彎下腰捂著肚子:“二弟,我的肚子有些疼,可能是吃錯了東西,我去茅房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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