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個男子與他極有默契,他也彎身捂肚,滿臉痛苦之色:“大哥,等等我,我感覺我的肚子也很疼,我跟你一塊去,等等我!”
兩人一前一後往街邊跑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幾人的視線之中。
三人都不笨,知道兄弟二人是在給他們機會,讓他們想做什麽,就趕緊做。堯時雲道:“這位小兄弟,此處不方便談話,可否跟我們走一趟?你帶來的這些菜,我們都會盡數買下。”
賣菜賺錢,便是翁男出來的目的。她道了一聲好,將地上的菜都收進籃子裡,翁男提著竹籃站起來的時候,謝九塵伸出了手:“既然我們已經買下了,這些菜就由我來拿吧。”
堯時雲立刻找出銀兩,遞給翁男:“這些夠了嗎?”
翁男還沒反應過來,謝九塵已經拿上了竹籃,而堯時雲的銀兩也落到了她的手上。這個分量,豈止是夠了?翁男道:“這太多了……”
堯時雲打著馬虎眼:“哎呀,我的書好重,好累啊,走走走,先找一個安靜的地方休息下,再看看怎麽樣。”
翁男沒找著機會說話,就被謝九塵和堯時雲帶著走了。一路上,她都覺得雲裡霧裡的,很不踏實。她見多了壞人,乍然看見好人的時候,總會生出一種他們在笑裡藏刀的提防。
走了一段路,堯時雲看見前方有歇腳的涼亭,亭下剛好無人,便道:“我們去那坐一會兒吧。”
三人來到亭下,石桌下剛好有三張方凳,一人坐了一張。謝九塵將菜籃放在桌上,先報上了自己的姓名,堯時雲緊隨其後,也說出了自己的名字。他們坦坦蕩蕩,光明磊落。翁男稍稍瓦解了戒心,粗著嗓子道:“謝公子,堯公子,我叫翁男,今日你們出手相助之恩,我會銘記於心。他日若有機會,定當報答。”
謝九塵問:“是郭星命人守在翁兄弟的菜攤前,故意不讓人來買嗎?”
翁男眉頭一黯,點了下頭。她聽到謝九塵直呼郭星的名字,心中有了幾分好感。
她每次聽到有人稱郭星為“大人”的時候,都會感到惡心。郭星那個狗官,哪裡配被叫一聲大人?
堯時雲也不喜歡郭星,他清楚郭星的真實面貌,一拍桌子道:“豈有此理,他仗勢欺人,斷你生計,簡直無法無天!”
謝九塵道:“翁兄弟與郭星,到底何仇何怨?”
翁男冷冷道:“郭星那個狗官,殺了我的兄長。”
此翁男並非彼翁男,她叫甕媛,翁男是她的哥哥。爹娘隻生了兩個孩子,翁男比甕媛大四歲,兄妹倆感情很好。翁家以種田為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雖不富裕,但勉強也能自給自足,吃飽穿暖。
翁男健碩魁梧,力大無窮。小時候,他跟隔壁屋的老先生讀過幾個月的書,後來嫌讀書煩悶且無用,便沒有繼續往下讀。不讀書就乾活,小小年紀,翁男便能跟爹爹乾一樣多的活,大大減輕了家裡的負擔。
甕媛五六歲的時候,喜歡坐在翁男的肩膀上,抱著翁男的脖子,大片金黃的麥田流淌在她清澈的雙眸中。她總是笑著,她喜歡看爹娘和哥哥勞作,那讓她覺得安心,勤懇就能帶來溫飽的幸福,這是在她還懵懵懂懂的時候,大地教給她的道理。
大半年前,翁男牽著水牛耕作的時候,沒有留意到地上有一把立起來的斷刀,水牛被斷刀扎了蹄,勉強跟著主人又勞作了一會,但後來疼痛難忍,不願再走。翁男蹲下身來查看的時候,才發現水牛的後蹄已是鮮血淋漓。
翁男大驚,不敢讓水牛再動。可那時他正在農田的中央,想著得先把水牛帶回家中,再做處理。於是,他一手從水牛的身下穿過,另一手從上繞過,兩手環抱住水牛的身體,奮一咬牙,竟將整頭水牛扛了起來!
他扛著水牛,沉著腳步,往家中走去。
這一幕,剛好被路過的郭星看見了。他心想,此人有神力!可堪一用。那個時候,郭星正好做了一件虧心事,害怕有人來尋仇,想要尋一個厲害的侍從來保護自己。
這個能扛起水牛的高壯男人,就是最好的人選。
郭星跟了翁男一路,記住了翁家的住處。翌日,他帶著兩個隨從,再次來到了這個地方。
翁男的父親已經因病去世,而甕媛與母親去了集市,家中只有翁男一人。他聽見有人敲門,打開門一看,門外站著三個男人,而在中間的那個,便是花溪城的知府郭星。
翁男與郭星素無瓜葛,見他親自上門,心中不免一驚,問:“郭大人,有什麽事嗎?”
郭星開門見山,毫不廢話,直接說想讓翁男做自己的侍從。
翁男雖然與郭星沒過交集,但他對郭星的為人心知肚明,他性子剛強,不願在郭星身邊虛與委蛇,自然要拒絕。
郭星誘之以利,開出了一個他認為已經不能再高的酬勞。他道:“種田有什麽出路?能賺多少銀兩?你跟在本官身邊,不僅輕松,酬勞也更豐厚。”
他這樣說的時候,差點被自己的善心感動到了。
翁男絲毫不為所動,說出口的還是拒絕的話。
郭星是花溪城中地位最高的人,他在這座城中何曾被拒絕過?他心想,此人真是不識好歹。郭星冷哼一聲:“翁男,你一家有幾口人,本官清清楚楚。你不答應也行,那本官可不敢保證,你娘和你妹妹會出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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