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喬歡荷像往常一樣,來謝府尋畢秋泉。
謝九塵去歸山書院了,謝孺年出門遊山,喬歡荷沒找到謝家父子,也沒找到畢秋泉。她只能問下人:“畢大哥是出門了嗎?”
下人道:“我也不清楚。但是公子讓我們清理畢公子的房間,畢公子應該是離開了吧。”
“離開?”喬歡荷如聞雷轟,“離開……去哪兒?”
下人道:“喬小姐,我不知道。公子去書院了,中午便會回來,要不等公子回來,小姐再問問?”
喬歡荷眼簾抖動,她一時間說不出話,只能揮揮手讓下人離去。她來到總是跟畢秋泉談天說地的涼亭下,緩緩坐下。
她不相信畢秋泉已經離開了,他……他怎麽會不跟自己說一聲,不問問自己的意見,就這樣離開了呢?喬歡荷心道:“畢大哥若是提前跟我說一聲,他要去天涯海角,我也是願意跟他去的。他怎麽可能離開了呢?幾日前,我們還聊得好好地,他還對我笑,他一句話都沒有說,怎麽能不辭而別?不,不可能的,他一定沒有走。”
表哥讓人清理他的房間,只是想讓他的房間保持乾淨整潔,僅此而已。
而畢秋泉只是出去玩了,他很快就會回來的,嗯,一定是這樣的。懷著這樣自欺的期待,喬歡荷等回了謝九塵。
“表哥!”喬歡荷跑到謝九塵的面前,滿懷笑意,“畢大哥是不是又跑出去玩了?”
此事也沒有委婉的說法,謝九塵點了下頭。
“表哥,你什麽時候學會了開玩笑?”喬歡荷臉上的笑意不減,“你肯定是騙我的對嗎?是不是畢大哥教你騙我的?”
謝九塵低歎一聲:“我沒有騙你,無覓是真的離開了,就是今日的事情。”他將畢秋泉寫的那封信拿出來,遞給喬歡荷。
喬歡荷強裝鎮定,接過了那封信,信已經被拆開了,她直接將信紙抽出來,短短兩行字,一眼便能閱盡,可她卻看了很久。這上面的字,每一個她都知道,可為何這樣組合起來,卻成了令她費解的模樣?
謝九塵有些擔憂:“歡荷?”
喬歡荷攥緊信紙,問:“他為何要不辭而別?”
謝九塵道:“這是他的風格,你了解他的。”
“不!我一點也不了解他!”喬歡荷的眼淚滴下來,恰好落在了“有期”兩個字上,她拚命搖頭,“原來……原來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我真可笑,我真可笑啊……”
“什麽?”謝九塵一怔。自作多情?喬歡荷對畢秋泉……有情?
喬歡荷回想起畢秋泉與自己的點點滴滴。她說想要看他練劍,畢秋泉就會拿起劍,翩翩而起;她說想要聽故事,畢秋泉說得口舌都幹了,卻還是願意繼續講下去;她說想要上屋頂坐著,畢秋泉便會施展輕功帶她上去……是她太天真了?還是畢秋泉太純粹了。她以為這是心知肚明的兩情相悅,可畢秋泉竟絲毫沒有察覺到,亦或是他察覺到了,但因為對自己無意,所以當作沒有察覺到?
她很想知道,畢秋泉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可畢秋泉已經走了,山高水遠的,她一個女兒家,又能去哪裡把他追回來呢?
若再有一次重來的機會,喬歡荷一定會站在畢秋泉的面前,直接挑明自己的心意,看看他如何回答,如何表現。她好恨啊,恨自己那點小心翼翼的愛慕,這輩子可能再也沒有宣之於口的機會了。她也好痛,痛得她沒有了站穩的能力,她撲進謝九塵的懷裡,哇哇大哭。
這個時候,謝九塵怎麽可能推開她?他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不知道能說些什麽安慰的話語,只能沉默著當一個可以倚靠的對象。
喬歡荷哭得撕心裂肺,她邊哭邊抽著氣道:“我知道他為什麽會來到花溪城,因為、因為他要逃婚。我問他是不是不喜歡那個姑娘,他說他從未見過那個姑娘。然後我問過他喜歡什麽樣的姑娘,他一開始不肯說,後來被我追問了幾次,還是說了……他說他喜歡能理解他的姑娘……我以為、我以為他在委婉地表達什麽,可是我錯了,我錯得一塌糊塗,我錯得徹底。表哥,我是不是很蠢?”
“傻姑娘。”謝九塵溫柔道,“你不蠢,錯得也不是你。”
“那是他錯了嗎?”
“他也沒錯。”
“那是什麽錯了?”
“我也不知。興許是……有緣無分吧。”
喬歡荷哭得更傷心了,如果是因為別的原因,她還可以努力一把。可是緣分,可遇不可求,沒有就是沒有,她既求不得,亦放不下,恍惚間有種想要遁入空門的衝動。
她不說話了,謝九塵也不說話了。他怕自己說多錯多,“情”之一字,他自己也沒有經歷過,不敢妄下定論,妄指出路。
喬歡荷哭了好一段時間,將謝九塵的衣襟都打濕了。她漸漸止住眼淚,但還是靠在謝九塵的身上,這種時候,她太需要從別人身上汲取溫暖了。
謝孺年遊山歸來,見午時已快過,便想到廚房隨便吃些。但到了廚房才知道,謝九塵也還沒有吃飯。
“公子還沒回來嗎?”
“回來了,但喬小姐也在,公子在跟喬小姐談話,我們不便打擾。”
謝孺年心生疑惑,有什麽話聊得那麽投入,連午膳也不用了?他命人熱一熱飯菜,然後去後院一探究竟。
他剛走過長廊,便見謝九塵和喬歡荷抱在一起,姿態很是親密。他立刻退了兩步,心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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