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房裡多了黎關這個廚子,除了幾道比較複雜的炒菜章北庭自己炒,以及中午最忙的那會兒不得不出手,其它時候榮遠跟黎關能應付得過來,他就不怎麽動手了,因而比起在南街那邊,雖然現在鋪子更大了,但他反而閑了許多。
但宋宴卿不一樣,所有食客的錢都是他在收。
“還有這麽多客人呢。”宋宴卿不好意思地掙了掙,將章北庭的手扒拉下來,“冒菜有夥計在這裡守著數簽子,其它給客人點菜的夥計也做得很好,我只要算帳跟收錢,不累的。”
章北庭順勢在櫃台旁邊坐下,左手撐著腦袋,看宋宴卿算帳。
帳本上記的東西比先前在南街多了不止一半,櫃台下面裝錢的罐子更是滿滿當當,這都是今天一中午的收入。
宋宴卿一筆一筆的算過帳,再將錢放好,臉上沒有絲毫疲憊。
看模樣確實很喜歡算帳這件事。
“掌櫃夫郎,菜都清點好了,”夥計將旁邊冒菜架子上的菜都歸攏到一處,拿到櫃台前道,“還剩下五串白菜,三串白蘿卜。”
“拿去送給吃火鍋的客人吧。”章北庭站起身道。
後廚沒別的菜了,一點青菜蘿卜留到明天也會蔫了。
夥計沒注意到他在裡面坐著,愣了一下才應道:“是。”
“等等,”章北庭將人叫住,吩咐道,“你跟大家說一下,以後管宴卿也叫掌櫃的。”
“那要是你們在一處呢?”夥計問。
章北庭道:“那就叫我大掌櫃,叫宴卿小掌櫃。”
“好的,大掌櫃。”夥計拿著東西,笑嘻嘻地離開了。
“為什麽要讓他們這麽叫?”宋宴卿不解。
同一條街上這麽多鋪子,其他家娘子或夫郎在鋪子裡的時候,夥計也是稱呼掌櫃夫人或者夫郎。
“食肆是我們兩人的,自然該這麽叫。”章北庭道,“而且大掌櫃跟小掌櫃,聽起來就很般配。”
他沒說的是,兩人雖然夫妻一體,但每個人首先是一個獨立的個體,鋪子裡即便請個帳房,夥計都會尊稱一聲先生,夥計對宋宴卿的稱呼不應該依附於他。
宋宴卿在心裡咂摸一番後,雖然沒想明白是為什麽,卻也隱隱覺得,小掌櫃這個稱呼,確實比掌櫃夫郎更好,他更喜歡。
陸陸續續地,客人都吃完火鍋走了,夥計們收拾好前面的桌子,後廚柳雪幾人也將鍋碗瓢盆都洗刷乾淨。
章北庭跟宋宴卿將食肆樓上樓下,裡裡外外又檢查了一遍,才鎖上門。
兩人到家不過申時初。
宋宴卿將裝錢的罐子抱到桌子上,又拿出一個錢袋,笑著道:“你猜我們今天收入一共有多少?”
“六七兩?”章北庭道。
“八兩三百二十九文,”宋宴卿道,“錢袋裡是四兩碎銀子,罐子裡是四千三百二十九文。”
雖然這筆錢沒扣除成本,但今天的所有菜品都打了八折,而且食肆早早地便休息了,粗略算下來,比先前在南街的小鋪子收入估摸著要翻一番。
章北庭道:“只要能維持這個收入,我們很快就能將錢掌櫃的三百兩還給他。”
“一定可以的。”宋宴卿道。
申時末,章北庭跟宋宴卿去隔壁挑選明日食肆要用的菜。
今天何叔跟何峰稍微回來得晚了些,兩人就在何家跟何嬸子閑聊了一會兒。
“聽小海說,你們在長陽街那間鋪子是兩層樓的。”苗鳳花。
章北庭道:“既然換了,就換個大點的,免得不夠用。”
除了參與他們買鋪子的錢良才一家,以及自己猜到了的鄒文柏,章北庭跟宋宴卿沒告訴任何人長陽街的新鋪子是他們買下來的。
“你們食肆客人多,鋪子確實越大越好。”不管是出於關系好,還是出於私心,苗鳳花都為他們感到高興。
章北庭食肆的生意越紅火,從他們家買的菜就越多,這幾個月下來,他們家費的力氣比以前少,賺的錢卻比以前多。
聊了一會兒,何青松跟何峰終於趕著牛車回來。
章北庭看著車上一日比一日少的辣椒茄子這些蔬菜,想到再過一段時間每日收回來的大概就是蘿卜白菜居多了,他思索了片刻後道:“能不能讓何大伯跟三叔給我多種些豌豆?”
“這個時候種豌豆還早,”苗鳳花道,“天太冷了豌豆苗長不高,也開不了花。”
章北庭道:“我不是要豌豆莢,是想讓豌豆苗長到四五寸長的時候,你們將豌豆尖掐了賣給我。”
“那能吃嗎?”何海脫口道。
“能吃的,”章北庭道,“反正只要種出來,到時候掐的豌豆尖我全都收。”
他估摸了一下只有農家肥的田地的肥力,道:“讓他們幫我種個半畝地左右吧。”
“行,我明天回村裡就讓他們準備著種下去。”何青松道。
自從章北庭去給何老太太辦了壽宴,何老大跟何老三就將他當成了自己人,他要的東西只要說一聲,兩人都會幫他辦到。
何況是種菜這種自己也能賺錢的事。
章北庭跟宋宴卿挑好明天食肆要的菜,天已經快黑了。
長陽街那邊,老黃跟老夥伴也下棋下到天黑了才回家。
他哼著小曲,才踏進院子,就聽到屋裡小孫子大聲問:“小酥肉,我從有間食肆帶回來的小酥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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