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複對這些不感興趣,視線只在林子葵的名字上多停留了幾眼,便收回目光:“陛下點完三甲,便派人速速張貼黃榜,昭告天下吧。”
小皇帝敏銳地察覺到他的表情和周身氣場不對:“皇父,您……有什麽事,想跟兒臣說的麽?”
蕭複掃了他一眼,搖頭:“陛下做好這一件事便好。”說完他起身就走,心裡仍然煩悶,就讓梁公公來:“梁洪,把宇文胄給本王抓來!”
為安撫趙王,他那兒子宇文胄作為人質,在宮裡過得不錯。
宇文胄雖然想走,但寫給父親的信裡也都說了,說攝政王並未虧待自己,反而對他很好,偶爾還讓他跟著陳統領練騎射。
宇文胄想要貌美的宮女,梁公公依據攝政王的意思,也都滿足了他。
他自認在這皇宮裡,除了不能做皇帝以外,旁的倒是逍遙自在,有美酒佳肴,美人相伴。想來是父親趙王的重兵威懾,讓攝政王不敢輕易動自己。
宇文胄時常做夢:“爹什麽時候將我救出,起兵造反,他明明派了眼線來告訴我,讓我按捺不動,等時機成熟,即刻起兵。什麽時候才叫成熟,他什麽時候做皇帝,我又什麽時候能當太子?”
直到今日聽聞殿試舉行,宇文胄在自己的宮殿中把酒做樂,宮裡小太監急急忙忙來傳召:“小王爺!攝政王召您過去呢!”
“他召我,何事啊?”
小太監搖頭不知:“傳話的太監說很急!”
宇文胄眼睛一亮,心想:“這麽急啊,難道是我爹兵臨城下了?那不行啊,那蕭複狗賊要見我,豈不是要殺我,拿我當人質?”
宇文胄:“我不去。”
門外闖入了三兩個錦衣衛:“由不得你不去,小王爺,冒犯了。”
說完將他強行帶走了。
“我不去!我不去,你們放開我啊!”他像三歲小孩那樣哭鬧著,隔著很遠,蕭複就被他吵得頭疼,他站到宇文胄面前,居高臨下的模樣。
宇文胄瞧見他手裡拿了一根蛇骨鞭子,仰頭望見蕭複臉上似笑非笑的冷冽模樣,閻羅似的,他吞咽了下,恐慌地在地上爬:“你要做什麽,蕭複,你別過來!我爹不會放過你的。”
只聽“啪”地一聲,蕭複手臂用力一揮,漆黑蛇骨鞭重重地抽下來!伴隨著趙小王爺殺豬般的慘叫聲。
“啊啊,啊啊——”
蕭複聽他慘叫,心裡爽快一點了,又狠狠一鞭抽下去,沒幾下,宇文胄就被抽暈了。
“不中用的東西。”蕭複面無表情地拍手,命人準備了冰冷徹骨的鹽水,嘩啦潑在他身上。
宇文胄慘叫一聲,猛地咳嗽又醒了,一身血肉模糊地失聲大罵:“蕭複,你瘋了,你瘋了!”
禦書房。
這時,小皇帝派去的小太監匆匆回來了,稟告道:“陛下,攝政王方才出去,是提了趙小王爺!要將他殺了!”
“什麽?!”饒是宇文煊年幼,也清楚其中利害關系,趙小王爺一死,沒了人質,趙王沒了顧忌,必將發難起兵。皇父他,皇父他怎麽……可是宇文胄哪裡將他惹到了?!
皇父不知為何心情不好,定是宇文胄不長眼將他衝撞了!
宇文煊立刻道:“傳朕的旨意,去岐陽宮找康王殿下!”
小四一向得皇父寵愛,皇父從來不抱自己,卻會抱著小四玩。
讓小四去打斷皇父的怒火,想必他不會那麽生氣。
此時,蕭複將宇文胄折磨得半死不活了。
忽然聽人稟報,說:“千歲爺,康王殿下來了。”
“本王沒空。”蕭複近日忙碌,許久沒有見四殿下了。
然而小四得了二哥的旨意,聽見了裡頭虛弱慘叫,腳步停在門外一會兒,就抬步朝前:“皇父,皇父,是煴兒來了,皇父,什麽時候帶煴兒出宮,去見林夫子呢,夫子上回讓煴兒看的書煴兒都看完了哦。”
“把他攔下。”蕭複將鞭子丟在地上,“將宇文胄拖下去。”
蕭複臉上和身上迸濺著星星點點的血跡,自己卻不知道。
打開門時,小四殿下看見皇父此刻的模樣,顯然是愣了一愣。
蕭複蹲下來,臉上轉換了笑意。
“皇父帶你出宮,帶你去見林夫子,你知道怎麽哄林夫子開心麽?”
宇文煴眼睛一亮,忽略了他臉上的血跡,伸手直接去抱皇父了,點頭道:“知道!皇父快快帶煴兒出宮吧!”
蕭複就將他直接抱了起來,命人備了馬車。
太監去禦書房回話:“陛下,趙小王爺逃過一劫,攝政王帶康王殿下出宮去了。”
小皇帝剛點完進士,手指握著紫毫,停頓了下來,表情倒是沒有變化,低頭說:“朕知道了。”
他將宣紙折起來,模樣雖小,神色卻有了天子的模樣:“將此信送到禮部去,讓禮部侍郎即刻攥寫黃榜,明日巳時張貼貢院、各府會館,昭告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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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葵是被元慶送出宮的,一路上,林子葵一句話都沒說,元慶坐在馬車前面,倒是回頭看了他許多眼,視線透過被風撩起的竹簾,看見林公子魂不守舍的模樣。
今日清早的殿試,元慶是聽了的。
知道林公子是個奇人,卻不知他這樣奇,奇、卻不懂得做官該收斂,相爺應當教過他的,可性子這東西,是刻在骨子裡的,改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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