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抬眸,目光凌厲。
“好吧,我不問。”肖嘉映斂聲,“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
又過了一會兒,談默肩膀才再度松弛。但肖嘉映還沒有解開心中疑惑。
有太多事想知道了,一天一夜也問不完。
“那你平時都幹什麽?”
“打工。”談默言簡意賅。
“在哪裡打工?”
“網吧,不然呢。”他活動了一下脖子,“不是說認識我?怎麽什麽都不知道,警告你別耍花樣。”
肖嘉映閉嘴,把碗收到廚房去。
洗碗的時候談默站在他身後,靠著門框盯他,嗓音不鹹不淡:“肖嘉映,你在生氣?”
“沒。”
只是被防備有點不舒服而已。
談默聲調都不帶變的:“我的事少打聽,而且過不了多久我就要離開這裡。”
肖嘉映差點把碗給摔了。
“你要去哪兒?”
“回臨江。”
“這裡就是臨江。”
他嗤笑:“這裡不是臨江,臨江你根本就沒去過吧,要坐飛機。”
肖嘉映愣怔地看著他,不知道該怎麽應對。他以為肖嘉映被自己戳穿了謊言,輕描淡寫地抬了抬下巴:“等我回去以後給你寄明信片,讓你也看看臨江。”
那還真是謝謝你。
“什麽時候走?”肖嘉映聽到自己微微發緊的聲線。
“不好說,存夠錢就走。”
他轉開臉,神情多了一些跟從前相似的窮困和窘迫,但努力裝得無所謂。
“我需要錢,很多錢,回去也沒有用,我爸不會放過我。”
肖嘉映轉過身,低頭把手浸進水裡。
“需要多少錢,我可以幫你想辦法。”
結果換來他一聲冷笑:“一百多萬,你有?”
“為什麽需要那麽多。”
“跟你沒關系。”
“談默。”肖嘉映靜了靜,放平聲音,“有事應該說出來,而不是悶在心裡自己扛。這不算成熟,只會讓關心你的人錯過幫你的機會。”
談默皺起眉。
這次對話不歡而散,導致一整晚再無交流。
晚上肖嘉映出門,買了些舒芙蕾、肉松蛋糕回來放在客廳,然後就進臥室工作了。
這幾天項目上落下太多進度,他需要加班加點地補。
熊在外面做什麽他不是很清楚,想必也就是腦補各種有的沒的吧,活在自己虛幻的房間裡。
說真的,才第一天肖嘉映就有點無力。但他還是打起精神讓自己不要喪,更不要覺得談默不肯袒露心聲是故意的,不要因此責怪他。
中途他出來倒水,談默在陽台。
肖嘉映敲了兩下隔斷玻璃,等談默回過頭來,指了指客廳的零食。
談默走過來,推開玻璃門。
肖嘉映主動開口:“吃飯的時候是我問得太多了,對不起,我應該尊重你的想法,以後不問了。蛋糕是買來給你賠罪的,看你喜歡吃哪種。”
談默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眼眸深深的。
“你不吃?”
“是給你吃的。”
“你生氣了。”
肖嘉映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敏銳。好像自己每一點情緒的變化,他都能很快察覺到。
“是因為我。”
真不知道他怎麽可以用這麽毫無波瀾的表情說出這麽給人迎頭一擊的話,讓人弄不明白他到底是愧疚還是不在乎。
“跟你關系不大,是我自己的問題。”
聽完肖嘉映說的,他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從客廳拿了個蛋糕放到臥室的書桌上,“我要出去。”
“不行,”肖嘉映說,“天已經黑了,你又不認識路,一個人出去很容易走丟,有事明天白天再辦。”
“憑什麽管我?”
“憑我是你哥。”
“你不是!”
肖嘉映板著臉走過去,談默硬挺著脖子跟他對視,結果被他抓過手,狠狠咬了一口,手腕內側留下兩排清晰的牙印。
“嘶!”談默疼得揚起拳頭要揍人,可惜還沒來得及揮下去,肖嘉映就在自己右手腕上也咬了一口。
“我現在是了。”
肖嘉映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臉皮會修煉得這麽厚。
“我們都有一樣的胎記,是遺傳。”
談默震驚地看著他,他嗯了一聲,自我肯定,轉身就尷尬得快要哭出來。
我在幹什麽啊。
吃完蛋糕工作到深夜,再出去發現談默倒在沙發睡著了。
倒是還算乖,沒偷偷摸摸跑出去玩失蹤。
夢裡他不知道想起什麽,雙手攥拳,眉頭皺得很緊,表情也很不安。肖嘉映把他放平,給他蓋了個毯子,坐旁邊一言不發。
時間上並沒有分開多久,情感上卻已經長久地分離。
肖嘉映其實很後悔,後悔沒有在察覺到談默的好感時了然接受,以至於拖到現在落得進退兩難。
現在再說,肯定就把談默推遠了,不算是好時機。
手指拂過他額上的疤。
凹凸好像刀刃。
左思右想,肖嘉映還是決定明天照原計劃把他送回去,然後再去想辦法買輛便宜的車。
“好好一個人傻掉了。”他低悶地出聲,“連自己住的城市都不認識,還以為你多機靈。”
要是被熊聽到肯定跳起來大罵髒話。比如什麽你傻逼,你才傻逼,你全家超級無敵大傻逼。不過熊格暫未覺醒,所以就讓肖嘉映給逃過一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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