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險些打起來的兩個年輕雇傭兵,仍是針尖對麥芒地爭執不休,可兩人的觀點,都是要跟著各自的老大走,絕不肯認慫。
分開前,“磐橋”的那位還衝“海娜”的舉了舉拳頭:“你等著,老子以後見你一次打你一次。到了船上也是。”
“海娜”的雇傭兵的回答是追上去,照著他的屁股踹出了一腳。
隨後,兩人揪著彼此的衣領,去格鬥室宣泄過剩的精力去了。
而“海娜”裡有兩名40歲出頭的雇傭兵,已經在銀槌市有家有室,他們決定不走。
和整體構成偏年輕化的“磐橋”相比,他們的年紀的確已經不小了,在雇傭兵團隊裡,幾乎可以算是“老家夥”。
不管是披荊斬棘地出海,還是繼續做刀尖舔血的雇傭兵,都不再適合他們。
寧灼也將他們的情況考慮在內了。
在他的計算裡,建船不會花掉所有的錢。
寧灼承諾,到時候剩下的錢,會平均分配給他們。
兩個比寧灼大了十幾歲的人,沉默不語地哭出了聲,邊哭邊起立,深深地衝寧灼彎下了腰。
寧灼送走了他們,坐倒在椅子裡,深深呼出了一口氣,也呼出了滿腹沉鬱的心事。
這兩天,他的身體裡似乎又是有了火隱隱約約燒了起來。
不是那種從他十三歲起,燒得他坐立不安、備受折磨的復仇之火。
是一種很小很小的火苗,在他的胸腹內靜靜地燒著,那點熱度推動著他,似乎催著他,讓他去做點什麽。
寧灼把手搭在自己的小腹上出神時,迎來了不請自入的單飛白。
單飛白輕快地顛了進來,面朝著寧灼,席地一坐,將雙臂架在了寧灼的大腿上,自下而上笑嘻嘻地看他,而且一張嘴就不是人話:“昨天晚上說了要讓寧哥懷上,今天就懷上啦?”
寧灼瞧他一眼,有意送他個斷子絕孫。
單飛白猜不到他的惡毒心思,越瞧寧灼越喜歡。
這些天,他白了一點,也稍微胖了一點——胖得還挺有技巧,那為數不多的肉結結實實的,全在屁股上。
昨天他發表了這番高論,險些被踹下床。
寧灼俯視著他:“找我做什麽?”
單飛白和他對視了,那一黑一藍的眼珠裡,閃爍著灼熱的光。
寧灼不樂意被他這樣看著——他總會下意識地想躲。
寧灼拍拍他的臉:“說話。”
單飛白不答反問:“要走這件事,什麽時候確定的?”
寧灼愣住片刻,垂下長睫,給出的答案也是似是而非:“會有那樣的傻瓜嗎?非要建好一座橋才肯走?要花多少錢?要過多少年?”
單飛白說:“人要有夢想嘛。”
寧灼說:“也要務實。”
單飛白知道他的言下之意。
寧灼在死亡和愛之間,選擇了單飛白。
他要選擇,但他不肯明說,所以他要造一艘船來,直接把他帶走。
這就是寧灼帶著點野蠻和侵略性的“務實”。
單飛白直起身來,伸手抱住了他,把面部埋進他的懷裡。
寧灼在他後背輕輕拍了一掌,覺得不大夠,就又摸了摸他的後腦杓。
單飛白有點瘋頭瘋腦的,一旦得了一點好處,那就會得寸進尺。
但他現在是吃到了天大的甜頭,直接成了百無禁忌。
他將手指搭在寧灼的黑色牛仔褲的拉鏈上,覆蓋在上面,同時露出了小巧的小梨渦:“哥,你讓我討好討好你吧。”
寧灼不看他。
他笑起來的樣子,是有點漂亮的。
偏在單飛白剛剛動作起來時,門外有人篤篤地叩響了門。
寧灼心神猛然一動,挺直了腰杆,轉動了扶手椅,面朝向了門的方向。
好在他的桌子是個半封閉的空間,單飛白輕而易舉地藏到了桌下。
這回進來的是兩名務實派,分別是“海娜”和“磐橋”的代表。
他們兩個是留守在基地裡的,這些時日來,已經悄悄打好了關系。
作為技術人員,他們此行是來討教一些船隻設計的想法的。
寧灼的腰背拔得筆直,卻始終有一種錯覺:他的腰撐不住,他整個人要從椅子上滑出去了。
每當有這樣的幻覺襲來,他就猛地一挺身,才發現自己仍然坐得筆直,只是額上稍稍見了汗。
寧灼握著椅子扶手,微微閉著眼睛,像是在聽,但全副的力量都集中在聲帶上——不能出聲,出聲就完了。
單飛白卻不管這些,繼續無聲地動作。
他的每一個吮吸都放得很輕,因為緩慢,所以伺候得格外精心。
而他的體溫很高,頭臉和口腔是統一的熱。
寧灼從來沒這麽熱過,只能用腳踩住他的肩膀,脖頸微微後仰,借著應答對方問題的間隙,發出了一聲隱忍的認可聲:“……嗯。”
他睜開眼,平靜地讚美道:“挺好。”
對面的兩個年輕人難得受了寧灼誇獎,不由得越加賣力,給出了好幾個不錯的設計思路。
單飛白之前的那些積累,蓋橋是杯水車薪,建船卻是綽綽有余。
至於技術人員,他們會在盡量保密的前提下聘請,如果“調律師”願意當中間人,尋找可用的資源和人才,那是最好。
在提建議的同時,他們也注意到,寧灼的面色是白裡透紅,那種天生而來的脆弱美感,在這點紅意的襯托下被放大了無數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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