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只看到了表象,根本沒意識到,百年後,曾經乖巧的徒兒會親手將他推入思過崖,曾經可憐的師弟會篡改天命,搶奪他的功勞。
“是我錯了,你這個徒弟,根本不該收下。”沈懷君一臉自嘲,轉身離去。
此時周圍已經聚集了無數修者,探頭探腦看向這邊,秦明徹不顧其他人異常的目光,匍匐上前扯住沈懷君的衣角。
“師尊、師尊我該改還不行麽?我願意改!”秦明徹大聲吼著,脖頸青筋暴起,死死扯著衣角不肯松手。
墨硯寒早被氣得牙根直癢癢,趁機大喊一聲:“呸,還有臉求?”
而沈懷君停下腳步,他緩緩轉過身,臉色平淡。
秦明徹心中一驚,他怎能不知,若沈懷君當真對他有牽掛,定然滿臉哀傷,而不是這副無所謂的表情。
果然,沈懷君淡淡道:“你想如何後悔,我不攔你,只是莫要在我面前礙眼。”
說罷拽回衣角,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秦明徹呆呆跪在原地,前一天他還想著若自己苦苦哀求,或許能挽回師尊的心,如今看來,自己當真是個小醜,這人對自己已無留戀,自己竟還癡心妄想?
淚水模糊了視線,望著那人遠去的身影,他失魂落魄。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陸族長站在樓閣上搖頭晃腦地感慨,他身後站了一群嗑瓜子的八卦道友。
“秦門主當年那般狠心對待自家師尊,如今落得這個下場也不算冤枉。”
“哎呦,我若是沈仙君,我也不原諒!”
“現在哭哭啼啼有什麽用?還丟清霄門的臉。”
......
陸族長同一眾人興致勃勃地議論著,忽然前面的天空升起一股烏雲,起初無人在意,直到那團烏雲越來越濃,仿佛黑鴉般成群結隊地飛撲而來。
陸族長細細一瞧,大驚失色:“是魔族的氣息!”
“魔族?怎麽又出現了?”
“敢來瓊花州搗亂,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啊!”
隨著一聲嗡鳴襲來,大量的紫色魔蛾飛撲過來,一個便有巴掌大小,落到人身後張開大口撕咬血肉,修仙大能尚且可以抵擋,但多數修者無法抵禦魔氣,被撕咬得痛苦不堪。
“快進屋!”陸族長一手舉劍擊飛魔蛾,一邊呼喊著讓眾人進屋避難。
眾人紛紛逃進屋子關好門窗,而陸族長四處搜尋著漏掉的人,忽然他一抬頭,發現秦明徹仍呆呆跪在原地,一動不動,而魔蛾已經將他包裹得嚴嚴實實,蛾子遮掩的雙翼下,肌膚滲出鮮血。
“秦明徹,你醒醒!”陸族長大吼一聲。
這道吼聲令秦明徹回過神來,他低頭便瞧見了滿身的魔蛾,貪婪的魔物正在吸食他的血液,令他渾身刺痛。
他踉蹌地起身,而魔蛾吸食血肉的同時向他身體釋放魔氣,魔氣令他脫力,他向前走了幾步,一隻磨盤大的魔蛾竟然飛撲到他臉上,生生將他撲到在地。
“秦門主!”陸族長吼著。
下一秒,一道身影飛撲過來,拖住秦明徹的身體倒入了蓮花池,魔蛾在接觸到水的瞬間便飛走了。
秦明徹知道有人救了自己,水下的他緩緩睜開了雙眼。
正是白笙。
*
瓊花州被成千上萬的魔蛾襲擊,魔蛾數量龐大,密密麻麻地依附在建築上不肯離去,大家都不敢出門。
白笙拽著秦明徹遊到了離客房最近的地方,一上案便用靈力護住身體,逃入了客房內。
二人相顧無言,默默換上乾燥的衣服,陸族長派人送來了藥品,秦明徹接下,讓侍女向陸族長轉告謝意。
侍女離開後,秦明徹將藥瓶放到桌上,抬起眼,神情複雜地看向白笙。
白笙做下了難以原諒的錯事,但不得不承認,白笙一直護著他,否則他也不可能答應答應結成道侶。
“謝謝你。”秦明徹語氣生硬。
白笙如犯錯一般垂下頭,搖搖頭:“沒什麽。”隨即拿起藥瓶離開了。
秦明徹的手臂上已經被咬出了許多細小的傷痕,他拿起藥粉一點點灑在傷口上,忽然他的動作一頓,回想到了方才白笙拿藥的動作。
白笙似乎一直沒露出自己的左手?而且故意藏在身後,像是刻意不讓人看似的。
他走上前去問:“白笙,你手怎麽了?”
可白笙聽到他的話,像是鳥兒受驚般縮起了身體,將左手緊緊放在背後,不肯拿出。
秦明徹心中愈發疑惑,“到底怎麽了?告訴我!”
白笙囁嚅著:“沒、沒事。”
秦明徹一把拽過白笙左手臂,竟發現左手手掌裹著厚厚的白布,白布已經被水浸濕,他當即拆開白布,露出了腐爛腥臭的傷口,傷口流膿,露出森森白骨。
他震驚得連話都說不出,怔了半天才回頭問:“你怎麽搞的?”
“舊毒未愈,傷口複發了。”白笙輕聲道。
秦明徹正想追問何時的傷,他突然意識到是當年白笙為他擋秘境異獸留下的傷。
當年並沒有靈藥能徹底拔除毒素,白笙的手掌心便留下了疤痕,舊毒未清,如今便發作了。
一時間,他心中懊惱不已,即便他討厭白笙,可見到這人因自己而手掌潰爛,更是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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