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他、他出事了?”沈懷君大驚。
柳齋故作高深地搖了搖頭:“不,誰也沒有受傷,這是仙門內事……反正我不能說,你莫要問,硯寒拜師之事暫且放下。”
沈懷君眉頭擰緊不肯放棄,但考慮到其中的隱情,點點頭,帶著少年離開了清霄大殿。
“為什麽是師尊先回來了?”沈懷君即便在離開前仍是喃喃自語,疑惑不解。
原因很簡單,靈虛察覺到此事不對勁,怕蕭知瑞應付不了,自己先回來了呀。柳齋心裡說。
“不過這和我有什麽關系呢?隨便懷君怎麽想去。”柳齋得意道。
而回去的路上,沈懷君面色沉沉,鬼主附身一定會對少年的精神造成損傷,修行是最好的選擇,可眼下他竟尋不到拜師人選。
“今天天氣熱,咱們快些回去吧。”墨硯寒心情大好地催促著。
沈懷君抬手擋著炙熱的陽光,半天下來,他神思疲憊,身後已出了一層虛汗。
“你回去吧,我消消汗再走。”他轉頭坐在涼亭內。
“好啊,那我回去拿梅子湯。”墨硯寒歡快道。
沈懷君扶著玉欄杆,望著少年歡呼雀躍的背影,搖頭笑了笑,可沒過多久,耳邊傳來一陣嘈雜聲,山路路口出現了秦明徹的身形。
秦明徹走路不穩,由侍從扶著胳膊走到清霄大殿,身後呼啦啦跟了一眾人,他身為清霄門門主,上到參加法會討論製衡妖族之法,下到隔壁門派孩子滿月酒的送禮,每天要處理諸多雜事。
沈懷君隻淡淡瞧了他一眼,便移開了目光,去一瞧山頭上新開的芍藥花。
秦明徹沉默著,一瘸一拐走到涼亭前,揮手推開了扶他的侍從,咬牙跪下,拜了三拜。
“師尊晨安,今日本該例行拜見師尊,然雜事纏身,又深受重傷,未能及時請安,還望師尊恕罪。”秦明徹沉聲道。
身後的一眾人面面相覷,門主下跪,他們也跟著跪下了,一眼望去,烏泱泱的跪了一大片。
沈懷君撇開臉:“自今日起,便免了這等禮節吧。”
秦明徹抬頭盯著師尊光潔的下頜,沉靜良久後才道:“師尊,您在怪我。”
沈懷君不語。
秦明徹繼續道:“師尊,您在怪我您同白笙之間,我選擇了白笙,可拜師當天,我是同您講過的。”
沈懷君乾澀開口:“的確講過。”
他還記得當年秦明徹為了拜師於他,在山門口長跪不起,他當初心思簡單,覺得少年是慕名而來,打算拒絕。
“不。”小秦明徹板著臉道:“仙君在上,當年有人救了我的性命,我前來清霄門正是來尋人。”
“我生來帶有慧瞳,為天道不容,七歲前一直是盲童,當年邪道泛濫,我父母親族被邪道所殺,而我靠著一張符咒躲過此劫。”
“符咒上落印清霄門,我便尋來了,想以畢生之力報救命之恩。”
少年年紀雖小,字句鏗鏘有力,意志堅定,恍惚中令他看到了內心同樣固執的自己。
沈懷君回想起當年往事,“其實,靈虛仙尊當年曾勸我不要收你為徒。”
秦明徹眉眼一抬,明顯詫異了,他天賦非比尋常,多少人爭著搶著要收他為弟子,可沒想到當年的靈虛仙尊竟是如此的評價。
“仙尊說,你身上自帶因果,叫我莫要插手,可是……”沈懷輕輕道:“誰叫本仙君是他最倔強的徒兒呢。”
秦明徹呼吸一窒,狠狠的咽下唾沫,啞聲問:“所以是師尊您堅持收下我?”
沈懷君靜靜地點了下頭,望向不遠處金雕玉砌的清霄大殿,思緒悠遠,猶記得當初年紀輕輕的自己與靈虛仙尊竭聲辯論。
“秦明徹信念極重,他不會將你視為師尊!”
“我願意承擔後果,無論明徹未來變成哪種樣子,我都認了!”
“懷君,告訴我一個非收他不可的理由。”
“我、我只是在他身上,見到了第二個自己。”
他曾設想過秦明徹欺師叛祖,可當那一刻真正來臨的時候,卻真真叫他生不如死。
“說來說去,終究是本仙君做錯了。”沈懷君揮了揮手道:“秦明徹,你走吧。”
身後的侍從也適時遞上一道書信:“這封信已耽擱了好幾日,今日門主務必要解決。”
秦明徹無言,重重叩拜了一次,起身離開。
可直到他步入清霄大殿時,心口依舊沉沉仿佛被巨石壓著,叫他喘不過氣來。
身側的侍從喋喋不休:“門主您瞧,這是青塢城城主遞來的信件……”
秦明徹聽著心情莫名的煩躁。
“本門主有允許你說話嗎?閉嘴!”
侍從嚇得當即下跪,抖著身子不敢回聲。
*
而墨硯寒對山上的事毫不知情,他走到了山腰處,敏銳的察覺到一件熟悉的衣袍。
白底繡花團,明顯是鳳城的衣飾。
他心中立即響鈴大作,雖說花雲容被他踢掉了,但難保那個不開眼的歸靈君,手下有八九個徒兒,一個個都爭相想介紹給沈懷君!
況且鳳城中人最愛用幻術變出花枝,魅惑沈懷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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