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未來得及細想,小鬼主自顧自翻開了經文。
“仙君,這經文的開篇就在講陰陽交融一事。”墨硯寒托著臉嘿嘿道:“弟子對此疑惑不解,不如今晚師尊好好為徒兒講解一番?”
陰陽交融?
沈懷君:“......”
墨硯寒偷偷低笑,然樂極生悲,下一秒,書卷重重砸到他頭頂。
“哎呦!”
“慎言!”沈懷君低聲斥責,轉身離開。
墨硯寒哎呦哎呦地揉著腦袋,趴在學堂窗口看熱鬧的小花精幸災樂禍:“真是活該。”
墨硯寒扭頭,遞上刀子般的目光。
小花精叉起腰衝他吐吐舌頭,身在清霄門,它底氣足得很,趴在牡丹花蕊裡繼續躺平。
*
上午的小插曲並未影響到講經堂的秩序,正午休息時分,沈懷君跪坐在講經堂後方的茶室裡,香煙嫋嫋,他抬手飲下一盞清露。
柳齋帶來了上好的靈茶,一邊飲茶一邊提起:“老妖王快不行了。”
“老妖王?”沈懷君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老妖王這些年中毒後一直渾渾噩噩,這個消息也不意外。”
當年妖族內鬥,老妖王中毒失智,朝庭因此年紀輕輕離開清霄門去擔起妖族重任,好在最後有驚無險,朝庭暫時壓住了妖族的鬥爭,維持了一方和平。
但老妖王自從中毒後,一直未能治愈,整日胡言亂語好似廢人。
“據說最近在清查叛黨,對虧了朝庭能在權力漩渦中活下來,得以清肅妖族。”柳齋道:“當然,這都多虧了你......”
沈懷君擺擺手打斷了他:“多少年前的舊事?別提了。”
“好好好,不提了!”柳齋道:“你好好休息吧。”
說罷起身離開。
講經堂的後廳應有盡有,連床榻都擱著竹條編織的涼席,沈懷君剛一躺下,身後傳來動靜,一隻手臂悄無聲息地從縫隙中探出,緩緩攬住他。
“師尊,這陰陽交融之道?”
“別、硯寒你放手。”
“師尊我想抱抱,抱抱都不行麽?”
沈懷君一本正經地板著臉,嚴詞拒絕。可硯寒探過小腦瓜,下巴故意向前一探,卡在他手心裡,故意將自己的可可愛愛呈到他面前。
沈懷君實在忍不住,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寵溺地揉了揉少年毛哄哄的腦袋。
墨硯寒嘿嘿一笑,臉上盡是得逞的笑容。
“哐當”,門口傳來一聲巨物倒地的聲音,二人抬頭一看,柳齋瞪圓了眼睛看著這一幕,身側是驚慌下不小心撞碎的花瓶。
隨即,柳齋向後一仰,重重倒地。
“柳齋!”沈懷君急忙上前,見柳齋渾身僵直,眼睛瞪得似銅鈴。
柳齋被沈懷君晃了好久,堪堪找回些意識,顫顫巍巍指著硯寒問:“你、你別告訴我,你雖然有明面道侶,但心裡的白月光其實是鬼主?”
“......”
沈懷君語塞,本以為柳齋會順勢鬼主是不是道侶,但似乎柳齋內心的狗血戲碼更多。
墨硯寒聽聞“白月光”,十分欣喜:“柳齋你平日看著挺煩,關鍵時刻的話還真不賴!”
沈懷君推了推他,叫他不要亂說話。
“莫要亂想了,過後我會和你解釋。”沈懷君扶起柳齋,喚來路邊的小童子,命他們講柳齋扶回書閣休息。
而柳齋臨走前不忘拉著他的手叮囑:“懷君,你千萬別、別為了穩固鬼域,白白獻出自己啊!”
“我沒有.....”
“不對。”柳齋猛然掙開眾人,抬頭道:“是不是鬼主心念著當年的封印之仇,要你以身償債?”
“......”這話真是越來越離譜了。
沈懷君一陣頭疼,招手喚來弟子:“快,柳齋大人神志不清,快送回去!”
小童依言扶著柳齋離開。
望著幾人離開的背影,沈懷君滿心憂慮,而墨硯寒悠哉悠哉地走上前,抱臂望著沈懷君,眉眼一壓滿是壞心眼。
“我怎忘了,沈仙君,您還欠著我一份債呢。”墨硯寒湊近了問:“師尊,我又不缺金銀,您看您要不要以身?”
午休結束的弟子上山,挨個走向講經堂,來來往往不少弟子,目光不時投向他們,眼神很是好奇。
沈懷君無奈,低聲推了下鬼主:“晚上再說。”
墨硯寒眼睛一亮:“好嘞!”
*
臨近傍晚,血紅的晚霞染紅了荒涼的鬼域,妖族侍女推開門,朝庭緩緩步出大殿,身後跟著位醫修。
“不瞞王上,老妖王身隕只在這幾天了,您請節哀。”醫修小心翼翼道。
朝庭歎了一聲:“你多年來一直照顧父親,我信你。”
醫修點點頭:“謝王上,老妖王回光返照時,意識可能會清晰些,你抓緊時間同老妖王說說話。”
朝庭怔愣:“說說話?”
自從父親中毒暈厥,很少有意識清醒的時候,能交談的時間寥寥無幾,他甚至忘了上一次和父親說話是什麽時候。
“知道了,你下去吧。”朝庭平靜道。
他手扶欄杆,望著遠處的落霞之景,神色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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