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之人,怎麽可能不掛彩?魔族利刃留下的傷疤,再好的靈藥也沒用。”
二人悄聲細語,聽著彼此的心跳,感受著對方溫熱的氣息,硯寒的氣息天生攜著鬼域的森冷和冰寒,與自己身後的手指的輕柔形成強烈的反差。
沈懷君心裡泛起一股密密麻麻的酸楚,皇室內鬥血流成河,民間哀嚎遍野,他便義無反顧選擇了修仙這條路,每次受傷的確有清霄門上好的靈藥,可卻無人如今日般細細安撫著他。
他其實不疼,也不煩心,一道區區的舊傷罷了,為何要大驚小怪?
九州有多少小門派,多少修為低微的修者,受傷了連瓶靈藥都沒有,而他身懷天賦,拜得仙尊,已是幸運至極。
連他自己都不在意的事,可墨硯寒偏偏在意,墨硯寒在意他體內的舊疾,在意柳齋拉他講經是不是當苦力,仿佛他是一塊琉璃珍寶,被放在心尖上珍視。
“有了硯寒,真好啊。”沈懷君喃喃著,他的思緒漸遠,不知不覺陷入了夢鄉。
清早晨起,神清氣爽,窗框外的竹枝滴落露珠,更顯枝葉嫩綠。
沈懷君起身淨面,前往講經堂講經,墨硯寒嘴裡叼著塊梅花糕,眼巴巴地望著他。
鑒於硯寒昨晚表現良好,並未做出欺師滅祖之事,沈懷君便覺得自家徒兒很是乖巧,被孤孤單單地扔在竹林小院很不合適。
“想來就來吧。”沈懷君道。
少年的臉上立即露出欣喜的神情。
可柳齋聽到此事,滿臉的不滿:“什麽?叫他來聽課?他不得把這整間學堂拆了?”
沈懷君搖搖頭:“硯寒他不一樣。”
隨即兩人步入學堂,講經堂被設在山腰一處溪流旁,青竹白牆,幽靜雅致,弟子們天未亮便前來溫習功課,人早已來齊。
沈懷君遠遠瞧見了個熟悉的身形,竟是鍾玄南,一本正經地挺身看書,滿臉傲然,與周圍人格格不入。
鍾玄南見到沈懷君,眼珠子快瞪出來了,不顧禮節撇下書顛顛跑來:“仙君!”
小臉通紅,羞澀地攪著手。
沈懷君笑笑,說起:“你根骨極好,認真修行必能有一番作為。”
哪料鍾玄南晃著腦袋:“我來不是為了得到仙君的誇獎,是、是想問問能不能坐在第一排。”
“為什麽?”沈懷君詫異。
鍾玄南眼睛亂瞟,小聲道:“我耳朵聽力不太好,怕遺漏了仙君的話。”
“啥?聽力不太好?”這沈懷君未出聲,柳齋先是驚了一瞬,鍾家將人送來時好好的,在清霄門住幾天啊?耳朵就出問題了?
鍾玄南臉色紅得要滴血:“您就別問了!”
“好好好。”沈懷君笑著扯扯柳齋的衣服示意他莫要說了,點頭道:“我看第一排有空位,你快去吧。”
鍾玄南嗯了一聲,逃也似地跑了。
隨即沈懷君入正廳,翻開書卷看今日的講經內容。
“沈仙君身體剛恢復,誰敢放肆就去山口自跪一晚!”柳齋站在門口,對著瑟瑟發抖的小弟子們一頓訓斥。
小弟子們閉緊嘴,一點聲也不敢發出。
而柳齋正滿意的當刻,一道聲音傳來:“等一等,我來了!”
眾人遠遠一望,是墨硯寒的身形,墨硯寒遠遠地跑到學堂內,一進門便在鍾玄南的身側坐下。
柳齋看著眼睛幾乎冒火,無奈墨硯寒的行徑挑不出錯,只能氣鼓鼓地瞪了墨硯寒一眼,沒說什麽。
沈懷君拿起戒尺重重一拍,講經正式開始。
清冷的聲音在前方響起,伴隨著窗外簌簌的竹聲,仙君正襟危坐,傳道授業,一派的清風明月之姿。
墨硯寒美滋滋地支著下巴,欣賞著自家道侶的仙姿,好不容易移開眼,見到了一臉欽佩的鍾玄南,鍾玄南眼睛裡放著亮光,差點要貼到仙君身上了。
“哼。”墨硯寒眼神一變。
半個時辰後,沈懷君令眾弟子溫習經文,課堂內才響起窸窣的說話聲。
鍾玄南起身要去問問題,被墨硯寒一手壓下。
“幹嘛?”鍾玄南皺著眉道。
墨硯寒拍了拍他肩膀,看沈懷君沒注意這邊後,壓低了聲音道:“鍾玄南,我看你不爽,本來想采取些簡單迅速的方式解決,但現在不一樣了。”
如今他是神有家室的人,不能亂做打打殺殺的事,應沉穩耐心些。
“離沈懷君遠點,他現在是我道侶。”墨硯寒低低地威脅道:“鍾玄南,我不想動手。”
“什、什麽?”鍾玄南怔住,隨即反駁道:“我對沈仙君是單純的仰慕,沒有其他心思!”
墨硯寒低呵:“單想想也不行!”
還想想?再想把你腦袋揪下來!
鍾玄南聞言瞬間頓住,緩緩垂下頭,的確,他想過,但也僅僅是懷揣著朦朧的情愫,甚至不敢直面自己的念頭。
在驟然得知沈仙君有了道侶的事後,他整個人像是被大太陽毒曬的幼苗兒,蔫蔫的。
“發生了何事?”沈懷君持身走來。
墨硯寒立即收起唬人的模樣,轉過頭嘻嘻笑著:“我同他一起研讀經文呢。”
沈懷君打量了兩人一眼,疑惑究竟是何經文,能惹得鍾玄南雙目發空,呆呆發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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