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陵雲中君的歸墟劍法,如一居士的娑婆劍法,風陵端容君的踏莎劍法,在道、佛劍法中佔了前三。
前者的劍法鮮有人見,期待者眾。
中者的劍法常有人見,仍有人期待其個中奧妙。
後者的劍法沒人見過,然而並沒人想見。
在師兄弟二人談話時,小佛修也與如一在常伯寧為他們安排的落腳處歇下。
弟子告退後,佛心不穩的小佛修忍不住道:“小師叔是何時和端容君有交情的?”
小佛修名喚海淨,也是護寺武僧之一,因為劍術修得不錯,才被如一領出來見一見世面。
常伯寧出青竹殿時,他匆匆一瞥,在短短時間內體驗了第二回 何謂“驚為天人”。
傳說中高高在上的人陡然落到實處,叫海淨有些不真實感。
如一並不接話,垂首詢問:“雲中君方才問了你些什麽?”
海淨:“回小師叔,雲中君問了我俗家事,也問了一些寒山寺內的境況,幾時起床,幾時修課,都是些尋常問題。”
如一沉吟,指尖勾數佛珠:“沒有其他?”
“沒有了。”
如一嗯了一聲,陷入沉思,心中反覆誦念“封如故”三字,表情漸冷。
封如故猜得不錯,總有人能發現唐刀殺人者留下的字謎。
如一便是其中之一。
凶手用遍布各地的屍體拚出一個血筆“封”字,且最後一點,用的是封如故未婚妻文三小姐的頭顱。
不管是為情或是為仇,這幕後之人都是衝著封如故來的。
他沒有縮在風陵山中,而是主動下山,調查此事,還算有些擔當。
然而寒山寺僧人平白殞命,終究是因為有人要針對封如故,拿無辜人命做了墊背。
凶手自是要抓,而如一佛心淺薄,對封如故也難生起好感來。
見如一沉思,海淨猜想他是在想正事,便盡了後輩之責,主動為他鋪床倒水。
正忙碌著,他“唔”了一聲,像是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事務。
注意到如一投向他的眼光,小和尚撓了撓光溜溜的頭皮,說:“對了,雲中君方才還問了我一個問題。”
如一示意他可以講。
海淨如實轉述:“他問我,小師叔在寒山寺裡過得可順意。”
如一抬眸,神情有些困惑,想不通封如故為何會有此一問。
見小師叔從遐思中醒來,海淨也停了手下活計,壯了壯膽子,問出了盤桓心中已久的疑惑。
“常道長與我想象中頗有不同。”海淨比劃道,“看起來……實在是斯斯文文的,像個讀書人,哪裡像是傳說中夜殺千人,號‘鬼心觀音’的端容君呢……”
從剛才起一直寵辱不驚、面無波瀾的如一,卻在此時冷冰冰地搶了白:“他是這世上最好之人。”
即使曾經因為封如故棄他而去、再不認紅線之盟,常伯寧也是世上最好的人。
當初,沒有常伯寧,他連活下去都做不到。
作者有話要說: 面冷心熱小禿梨;面熱心冷封如故w
第4章 如此人緣
說好第二日辰時出行,但午時時分,五人才動身。
原因自然是封如故又睡過頭了。
常伯寧拉過正在打呵欠的封如故,在他本就沉重的行囊裡又添了一把陽傘:“即將入夏,太陽總是烈的。”
封如故嘟囔:“只有師兄你會覺得太陽過烈。”
常伯寧:“帶上。”
封如故:“哦。”
如一已做完早課,早在青竹殿外閉目等候,聞言睜開眼睛,凝望師兄弟二人,眼中不免映出幾道舊事影跡。
他重新閉上眼,收斂心神,不去多想。
鮮少出殿的常伯寧一路送他們到了禦劍石處,放輕了聲音細細叮嚀:“……花開三朵,莫要耽擱,一定回來。”
封如故帶著沒睡醒的鼻音嘀咕道:“慈母手中線,遊子……”
詩還沒能吟完,封如故就被打了一下腦袋。
常伯寧這話被耳力卓群的海淨聽了去。
他畢竟年輕,心性未定,和寡言少語的如一居士同行許久,早就憋得不輕,便去詢問看起來和他同齡的桑落久:“敢問,常道長所說的‘花開三朵’,是什麽花?”
“……嗯?”
桑落久正在第三遍清點乾坤袋中的物件,初聽時一頭霧水,等海淨原話轉達,才抱歉一笑:“在下才拜師三年,對師父了解並不很深。小道友心中有疑,不妨去問羅師兄。”
但羅浮春也是全然不知:“花?何花?”
見這個問題的答案無人知曉,小和尚愈發對封如故此人好奇起來:“那,敢問,雲中君背上雙劍是何物?”
提到這雙名劍,羅浮春一張板著的臉終於露出了點笑意,耐心解答:“是師父的佩劍。螺青色鞘的叫‘昨日’;白玉色鞘的叫‘今朝’。當初師父就是憑這劍,斬殺妖邪,護百余道友於危境之中……”
正在羅浮春口若懸河之際,封如故背著劍,空著雙手慢慢踱了過來。
他環視一周:“誰的禦劍之術最好,帶封二一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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