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花園空氣宜人,他索性下了步輦,沿著池邊散步。
“皇上讓閔大人去中原,真是別具慧眼。”子夕在他斜後方,用扇子幫他扇風,驅趕蚊蟲。
“哪、哪有,若子夕來,定、定會做得比朕更好。”陌影頗有深意道,“子夕可要加快腳步,那一天不會太遠了。”
搖擺的折扇一停。
“閔……”陌影打算給未來接班人多透露點消息,冷不丁瞧見腳邊枯枝裡有東西蹦了一下,立刻改口,“那、那是什麽?”
子夕讓太監掌燈,自己上前一看,溫柔地安撫道:“皇上,不過幾隻蟾蜍罷了,雨後黃昏正是它們捕食之時,奴才這便叫人處理了。”
“等等!別殺,你、你去捉了它們,送去給祭師府的雪、雪姑娘。”
藺雪身上纏著五步蛇,那天還放出毒蠍子咬權默,應該會喜歡蟾蜍之類的毒物。她一個姑娘家,能把權默嚇成那樣,這功勞可不能忘了。
陌影不敢看蟾蜍皮膚上凸起的疙瘩,擺手道:“若以後皇宮有毒蛇之類的,也、也給她送去。子夕,這、這件事你親自去辦。”
“奴才遵旨。”
碰到了毒物,陌影也沒了逛的心思。坐步輦回到寢殿,推門一看,易叢洲已經回來了。
依舊是白天的姿勢,在燈下捧書而讀。
此情此景頓時讓陌影想到起床之後,他讓易叢洲「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易叢洲撫摸了他臉頰的畫面。
陌影不自在地撓了撓耳後,支支吾吾地問:“叢洲,你、你用過晚膳了沒?今日沒回府嗎?”
“用過了,不曾回府。”
他淡然的語氣與平時並無二致,可陌影就是覺得他興致不高。
莫非小魅魔還在為昨晚的事兒悶悶不樂?
難道自己除了摸臉,還做了其他不可告人的事?
要了命了,偏偏他怎麽也想不起來。再讓易叢洲捧著自己的臉來一遍,他也實在沒有膽量。
酒後誤事,都怪那兩杯酒,要不然他和小魅魔之間怎麽會鬧得這樣僵。
小魅魔心情不好,這樣下去怎行,病弱的人若不能保持好心情,病情會加重的。
陌影躑躅地走到易叢洲面前。
易叢洲並未站起身,還是讀著那本兵書。
像是在生悶氣的樣子。
都一天了,還因此鬱鬱寡歡,怎麽才能讓他開心?
咦,之前回族,長老們瘋狂給他補課,他在休息時間看見過年幼的魅魔一起玩耍。
若是幼年魅魔生氣,另外的小魔想給他道歉,拿尾巴去勾一勾就好了,不一會兒就能和好。
易叢洲也是從幼年魅魔長大的,這一招對他應該有用。雖然他能量沒恢復,還沒長出尾巴,其它地方湊合一下大概也沒問題。
易叢洲聞到那股清新暗香,視線便亂了,滿滿一張紙,上面的字一個個混亂不堪。
這時,他腰間一癢,一條柔軟的東西纏上了他的腰身。
猜到那是什麽,他手指猛然收緊,手上的書幾乎要握不住。
陌影拿尾巴纏他還不夠,尾巴的分叉在他肚臍眼處撓了撓,討好地說:“叢洲,你、你別生氣了好不好?原諒我吧,昨天晚上是我犯渾了。”
酥酥麻麻的癢順著肚臍,沿著尾巴的弧度往腰側擴散。
易叢洲往尾巴上一掃,想到昨夜對方腰肢的白皙與柔軟的觸感,渾身一震。
得到了冷淡之外的反應,被鼓舞的陌影再接再厲,尾巴從腰上下來,小心地卷住了易叢洲一截手腕。
沿著他手腕凸出的橈骨往上,賊膽包天地滑到手與書的間隙,在他手心撓了撓。
“叢洲,你,你就原諒我嘛。”
尾音帶著軟乎乎的撒嬌,無限繾綣。
易叢洲終於抬頭,對方含羞帶怯的眸子與紅嫩的臉頰讓他手指又是一緊。
他不答話,陌影面色更紅,搖了搖他的小指,“叢洲……”
一聲呼喚,把人的心都叫化了。
易叢洲未拿書的一隻手藏在桌下,上頭已是青筋暴起。
若不答應,陌影又該如何?他的尾巴會更得寸進尺嗎?
隱秘的期待自心中蘇醒,甚至喚醒了他的興奮。
可對方忐忑而擔憂的眼眸,著急求和的神色,叫人不忍看他再多煎熬一息。
易叢洲手指微彎,觸過尾巴上的絨毛。他眼眸幽深,一字一頓道:“不生氣,阿影不必擔憂。”
作者有話說:
挽狂瀾於既倒——出自《文天祥千秋祭》
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出自《夏日絕句》
第26章 奶凶小魅魔
和易叢洲說開了, 陌影心情愉悅,睡了個好覺。
第二日醒來,本想與易叢洲好好在京城逛逛, 子夕通傳說藺雪求見。
祭師府的人地位極高, 哪怕她沒有一官半職,又是女流之輩, 也有直接面聖的權利。
她是藺如塵的師妹,說不定有重要的事情要說,不好不見。
剛好易叢洲有事要出門, 陌影便約在禦花園與藺雪見面。
雨季裡難得的豔陽天, 空氣中蒸騰起熱度。
繞過假山與姹紫嫣紅的花叢,遠遠便在亭中見到一抹紅色, 絕世獨立, 氣度超群。
陌影為難地撓了撓頭,慢吞吞上前,坐到藺雪對面。
行禮後,他不知怎麽開口, 藺雪也不說話,二人陷入了窒息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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