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愛穿綠色的,只有璿妃一人。
易叢洲早知道她過來,也知道她在偷看,可渾不在意。
陌影在他身邊,偏涼的手觸碰著他,他連動一下都不願,怕破壞了夏日竹林中的平靜。
身體的蠱蟲偃旗息鼓,他更有種久違的力量感。
可這些比不上陌影身上散發的清香,比不過陌影靠過來時,心跳驟然升高的緊張。
身體沉澱了,安寧了,內心深處卻叫囂著,蠢蠢欲動。
這時候,誰還顧得上一個完全不重要的女人?
然而,他有心放過璿妃,璿妃卻偏往刀口撞。
下午,廷尉求見,陌影前往勤政殿議事。他前腳剛走,後腳璿妃就帶著五六個女子進了寢殿。
“皇后娘娘。”璿妃嬌俏道,“娘娘,妹妹們特意來給娘娘請安!”
“娘娘”二字著重說,充滿了故作天真的諷刺。
“天氣炎熱,咱們姐妹一起去湖邊亭乘涼,聊聊天可好?”
易叢洲翻過一頁兵書,視線沒分給她們一丁點,“我雖為後,卻是男子,理應避嫌,你們回吧。”
璿妃給旁邊穿靛青色紗衣的宜昭儀使了個眼色。
“娘娘這就是不給姐妹們面子啦。”宜昭儀語氣無禮得多,有些耍小性子般的傲慢,“皇上一定想看咱們姐妹和和睦睦的,若讓他知道皇后娘娘話也不願和妹妹們說,后宮也不願管,不知會不會龍顏大怒。”
易叢洲將書一放。
他不怒而威,其他女子一時不敢說話。
“咳咳……”他咳嗽兩聲,面色蒼白了些,“那便走吧。”
璿妃過來打算攙扶他,被他輕飄飄一看,手一個哆嗦,放了下去。
她面子上掛不住,卻很快將情緒掩蓋下去,“娘娘請,步輦已在外候著了。”說著,她摸了摸頭上的步搖。
易叢洲僅用余光一瞥,通過成色和工藝判斷,這步搖價值不菲。
到了亭中,璿妃抬手,宮女們送上幾盤新鮮的葡萄。
“呀,璿妃姐姐竟能得到如此多的葡萄,皇上真是寵姐姐。”月份尚早,承國大部分地方的葡萄還未成熟,能早早吃上的全是貢品,都很珍貴。
幾個女子將葡萄分著吃了,易叢洲未動。
宮女又送上一壇香氣撲鼻的梅子酒。
璿妃親手給易叢洲取杯倒酒,“皇后娘娘,葡萄您吃得多,看不上也是應當的。不過妹妹母家特釀的梅子酒,您可以一定要嘗嘗,不僅好喝,還能消暑。”
她塗滿豆蔻的手指捧著酒杯,酒液因她微顫的手指而起伏。
易叢洲不動聲色掃過在場幾人,接過酒杯,迅速用袖子一擋,極快地喝完酒,將杯子放回。
“身體不適,隻喝一杯。”
璿妃肉眼可見地放松下來,坐回桌邊,“娘娘病重,一杯就夠啦,多謝娘娘賞臉。”
左一個娘娘,右一個娘娘,她以為這樣就能膈應人,可易叢洲表情從始至終不變,置若罔聞。
璿妃心中一狠,暗想,不就是靠一張臉迷惑了皇上,再等幾刻鍾,看他還如何囂張!
幾個女子酒量淺,嘻嘻哈哈喝完一壇酒,臉上都爬上了紅暈,露出醉態。
她們借醉往易叢洲身邊擠,封住他的前後左右,讓他不能脫身。
不久後,璿妃又驚又怒的叫聲響徹亭子上方,“本宮的步搖呢!”
其他妃嬪你一眼我一語,“是不是落在哪裡了,姐姐找找?”
“那可是昆侖羊脂玉點金步搖,一年才能得到一小塊玉石的進貢,價值連城!”
“哪裡都找不到,該不會……被人拿了吧?”
璿妃抽抽噎噎,梨花帶雨,“若是旁的什麽,不見便不見了,可這是皇上去年生辰送本宮的賀禮,丟不得。哪位妹妹有成見,可直接與姐姐說,何必做這種偷雞摸狗之事?不管是誰拿了步搖,現在拿出來,本宮便不再追究,隻當是迷途知返。”
易叢洲置身事外,不置一詞。
璿妃跪在他面前道:“求皇后娘娘為妹妹做主。”
“你想讓我如何做主?”
“搜身!”
“若我不應允呢?”
“那、那便叫皇上來為本宮主持公道!”
陌影正聽廷尉鬼扯「池大人都是被冤枉的,是周添榮故意設陷阱」,聽到一半,子夕上前,匆匆在他耳邊道:“皇上,璿妃娘娘的步搖不見了,遣人來尋皇上。”
“不去。”
“皇后也在。”
“什麽?”
陌影稍微一尋思便明白了,一拍桌子站起,“走,去看看。”
易叢洲身體不好,最好不要去外面受熱,特意在寢殿弄了冰想讓他舒服點兒,璿妃就來搞事。
用腳指頭想想都知道,這肯定是璿妃設的圈套,經典的誣陷別人偷東西橋段,太老套了。
自家的小魅魔,捧在手心還來不及,她憑什麽?池霖還沒徹底送走,她這麽等不及要跟上?
陌影一路上弄了一肚子火,來到亭中,見易叢洲被鶯鶯燕燕團團包圍,更是眼皮一跳。
他知道易叢洲喜歡清淨,生病本身也需要靜養。
誰給璿妃的膽,敢這樣對他的皇后?
心中有氣,陌影的神情難得一見的肅穆,衝上前將易叢洲拉出來,擋在他身前,冷聲道:“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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