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影看了易叢洲的眼睫、鼻子和嘴唇,回過神來,又好像什麽都沒看。沉溺在對方溫柔的目光中,忘記了所有懼怕。
易叢洲的頭忽然動了,緩緩靠近他。
陌影的呼吸一下停了,不知所措地垂眸。
易叢洲驟然停住,眸光一沉。
“沒什麽,剛我一下沒控制住,你、你不許記在心上。”陌影為自己辯解,又試圖轉移話題,“你怎麽知道我會遭到襲擊?”
易叢洲抬起手。
陌影自然地拿出手掌給他寫字。
平時挺機靈的一隻魔,此刻忘了還有筆墨紙硯這些東西,果然色令智昏。
易叢洲寫完兩個字,陌影的臉又成了紅蘋果。
“原來是情報,好厲害。不過叢洲,你怎麽也不提醒我,如果我知道元鎮北是這種貨色,我也能早早防備。”
易叢洲又要過來寫字。
一旦恢復思考,對方的存在感便變得十分強烈,陌影有些受不住他這樣的寫法,縮回手猜到:“因為你也不確定?”
他嘀咕道:“元鎮北打算直接登基嗎?他能讓天下安定嗎?”
這個問題需要易叢洲的回答,陌影握了握拳,伸出手背。
易叢洲為了讓他辨認出,寫得格外慢,陌影的心如同被羽毛撓過,癢得不得了。
這樣一來,又認不出字。
易叢洲也不與他計較,很有耐心地又寫一遍。
他低頭寫字的樣子專注又迷人,開小差的陌影只顧著欣賞盛世美顏,再一次沒領會他的意思。
易叢洲忽然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彈了彈陌影的額頭,用嘴型說:專心。
陌影從頭到腳紅透,緊緊抓著衣袖,“好,我、我……剛剛不算,你再寫一遍,我肯定能認出。”
易叢洲眼睛一彎,唇角上翹,歪頭看他。
他的笑讓陌影全然抵擋不住,血條清空。
犯規,小魅魔的笑太犯規了!
陌影恨不得在床上打滾來平息亂了的心跳,恨不得找個無人的地方大叫三聲。可被易叢洲看著,他只能不斷揉著自己發燙的耳朵,“不許笑我。”
不行,少主被手下的小魅魔迷得暈頭轉向的怎麽行,拿出少主派頭。
陌影板著臉,凶巴巴地說:“寫,現在就寫!”
易叢洲眼底笑意更濃,捉住那很沒出息的顫抖的指尖。
陌影這次拚命告誡自己凝神,勉強認出了他寫的字:靜觀其變便好。
這麽一提醒,陌影恍然大悟。
易叢洲說得沒錯,他根本無需為皇宮著急,等形勢一定,他再讓魅影去皇宮打探,該知道的便一清二楚。
他還意識到,先前的思路錯了。
自己坐在皇位上,反而容易被三大股票牽製,身在其中,看不出全貌。
若他不是皇帝,他可縱覽全局。只要挑出可靠的人,便能動用全部之力為對方謀得皇位。
“妙計!”
陌影激動得抓住易叢洲的手,“不必敵視元鎮北,他想爭皇位更好,我還多了一個候選人。”
只要想法轉變,看問題的思路也變得開闊。
不當皇帝才是上上策,他可攪動池水,也可推波助瀾。
更關鍵的是,不用面對深夜過來嗅聞氣味的子夕,也不用面對元皎炎那個活閻王的追求。
“叢洲,你可真是天才,把我安置在那裡簡直太棒!”
他的態度特別能感染人,易叢洲跟著他淺笑起來。
又一次犯規的操作讓陌影心頭狂亂,忽然發現自己還捏著他的手,趕緊松開。
“叢、叢洲,我拿布巾給你洗臉。”
剛起身,手被易叢洲拉住了。
小鹿在心頭狂奔,撞了東面撞西面,撞得陌影飄飄然不知東南西北。
他深呼吸幾次,認出了易叢洲在他手心寫的字:什麽藥?
陌影的腦袋耷拉下來,“不知道,應該是宮女下在茶裡的,我喝了好幾杯。明日回去我找大夫看看,看能不能治好。”
先前一個人時,陌影特別擔心自己會死,到了易叢洲身邊,他忽而覺得沒什麽好怕的。
有病就去治,元鎮北不一定下的是厲害毒藥。現在朝堂局勢混亂,對方如果要殺他,當時在勤政殿就會讓宮女把他殺了,大概率下的是慢性毒藥,這樣才能控制他。
只要不是急性的,那就還有機會。
易叢洲中了蠱毒那麽久也好好活著,他的又算什麽。
“我中了毒,你也中了毒,剛好咱們一起找龐理,讓名醫給咱看看。而且,說不定宮女搞錯了呢,我現在一點感覺都沒有,好得很。”
易叢洲點點頭,心中已有推測。
陌影的血能引出劇毒的蠱蟲,尋常的毒很可能對他沒用。陌影先前與藺如塵走得近,以藺如塵的風格,什麽都喜歡捏在手裡,說不定早對他下過毒,可陌影沒有任何不適。
帳裡難得多點了一盞燈,陌影的臉龐看得清晰。
沒了先前的害怕,眼皮雖然還腫著,眼裡卻已煥發出神采。
哭時我見猶憐,楚楚動人,笑時春暖花開,陽光灑落。
陌影拿布巾給易叢洲擦臉,易叢洲在半路將布巾截住了,給陌影擦了擦。
從額頭開始,細細地擦臉頰。擦了一遍,將布巾翻過來,極為小心地擦了擦他的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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