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太監妖太監!”薑昭儀路過我身邊的時候低聲罵了句。
總算走了,我擦擦頭上的汗,問管公公:“乾爹,哪個藥?我找不到,是……”
“別找了,過來。”趙煜風開口,聲音在已然清淨下來的臥房裡讓人無法忽視。
我應該立馬過去的,但不知道為什麽,剛才人多的時候還能自在地站在一旁看他,現在沒人了,反而連轉身都不敢了,僵直地背對著他站在櫃子邊。
“去陪著陛下吧,他很想同你說話,一醒來就說要見你。”管公公過來,輕輕推我,“乾爹在外間守著。”
我這才轉身走到床邊去,管公公則把收在牆邊的屏風拉開,隔開裡間與外間,讓我和趙煜風單獨處於一個空間裡。
趙煜風衝我伸出一隻手,我會意,也伸出一隻手,放在他手心裡,繼而被他輕輕一拽,順著他的力量坐在了床沿邊上。
“這幾天,過得好不好?”趙煜風緊握著我的手,拇指摩挲著我手背。
“不太好……”我如實說,每天看著他蒼白著臉躺在這兒,怎麽能好?每天那麽多人嚷著要殺了我,怎麽能好?
“有人欺負你?”他問。
我搖搖頭。
“以後便好了。”趙煜風略一思忖,道,“回宮之後,你若要名分,朕將你納入后宮。”
我:“………………”
是哦,我突然想起個重要的事,趙煜風挺過來了,他活下來了,那我就要兌現陪他三年的諾言了。
要晚三年才能回家,他還說要把我納入后宮,那我豈不是得和后宮那麽多女人共侍一夫?這要是被我家裡人知道了,別說我爸,連我溫柔嫻雅的母親也會抄起鍋鏟打死我這個孽障。
趙煜風握著我的這隻手,就在剛才,還抓著另一個女人的手安慰。
我把手從趙煜風的手裡抽了出來。
“怎麽了?”趙煜風茫然地看著自己空了的手。
不行,等會兒他會誤會我在吃醋吧?
我又把手放了回去,抓住他的手,想了想,問:“納入后宮的話,奴才是不是要搬去后宮住?”
趙煜風翻了翻手掌,十指扣住我的手,道:“按規矩是這樣。”
我感到有一些別扭,抽了抽手,但是抽不出來了,盯著兩人牽在一起的手,腦子裡頭有些許放空。
“你若是不想,也可做別的安排。”見我沉默,他又補一句。
“奴才不想去后宮住……成嗎?”
開玩笑,我要搬到后宮去住,分分鍾被宮鬥鬥死吧,在皇宮裡,現在對我而言最安全的地方,只剩了趙煜風的身邊。
“不用名分,奴才還像以前那樣在含章殿伺候您?睡邊房那小屋就成。”耳房離他太近,會是另一種危險,邊房的距離是最好的了。
“此事回宮之後再說。”趙煜風牽著我的手動了動,雙眼望著我,“你脫了鞋,到床上來。”
我:“……”現在還是白天呢!
趙煜風頓時皺眉:“說說話而已!想到哪兒去了!朕重傷在身,能做什麽?咳……”
我立馬脫了靴子爬了上去,拍拍他肩膀,趙煜風往外挪了挪,示意我進裡面,我邊越過他坐在裡側,蓋著點兒被子陪他一塊兒坐著。
果然像他說的,沒什麽事,只是他渴了幫他去倒水,他想解手了替他拎來他的雕著浮雕小龍鑲著一圈寶石亮閃閃的夜壺。
也不用伺候到底,他知道害臊,自己解決了把夜壺擱在腳踏上,我再拎出去有別的太監拿去倒了衝洗乾淨再還回來。
陪他坐了一下午,橫豎他現在這樣也處理不了政事,也說不了太多話,就只聽我說。
我是個話癆,再加上虛弱使他看起來和藹可親,我也比平時願意和他說話,說起來便滔滔不絕,告訴他我們那兒小孩怎麽上學,年輕人怎麽談戀愛結婚,馬路上四個輪子的車“咻”一下就出去了,還坐得很舒服,又從天上的飛機說到海裡的潛艇,從電視機說到手機,從辣條說到奶茶……
“奶茶我們這兒是有的,西邊的草原上,有一遊牧的民族,他們會煮奶茶來喝,”趙煜風插嘴道,“禦廚應當有人會做,你想喝,讓人煮來便是,沒什麽稀奇。”
我表示瞧不上:“你們這兒的奶茶又不放珍珠,也沒有茶凍,我不想喝。”
趙煜風神情一愣,有些不敢相信,擰著眉毛:“你原先在家中,竟如此奢靡……”
我看著他:“啊?”
趙煜風沉著臉,搖搖頭,又問:“辣條為何物?”
“就是一種麵粉做成的條條,上面撒滿了辣椒粉孜然花椒各種香料,麻麻的辣辣的油油的超級好吃!”
我比劃著,可惜無論怎麽說都不能把辣條的那種絕妙滋味形容給他知道。
“辣椒?”趙煜風眉毛又擰起來,看起來更困惑了,“花椒?”
我:“……”
我:“!!!”
“我才發現你們這兒沒有辣椒?!”我頓時崩潰,“你不問這個我都沒發現我在你們這兒吃了好幾個月的飯,頓頓飯裡都沒有辣椒,不管什麽菜什麽零食,裡頭都沒有辣椒!蒼天啊!我是個湖南伢子啊!”
我受到了暴擊,倒在床上。
趙煜風:“是香料嗎?也許民間有……”
我突然就很難過:“民間也沒有,上次我們一起出宮的時候,在外面吃了好些天,也沒辣椒……我已經不記得辣椒的味道了……我,我好想回家……想吃辣椒炒肉、剁辣椒炒肉、野山椒炒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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