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不見,還想再和他說說話,帶他們來送禦膳的領班太監卻在前面叫人集合要回去了。
“我幫你們拿東西吧。”
我跟在劉雙九後面,幫他們拎了個食盒。管公公今天已經來看過我走了,而含章殿的太監是有出入自由的,眼下沒人管我,我想出去走走。
“謝二寶,你上哪兒去?”茶房裡教我煮茶的灰衣太監瞧見了,叫住了我。
“我要悶出病來了,去禦廚打個轉就回來,成嗎哥哥?”
這個太監比我大三歲,脾氣挺隨和,我一天煮壞三次茶,他也沒罵過我。
“去吧去吧。”他無奈揮手。
我跟著劉雙九他們去了禦廚,離晚膳的時辰還早,劉雙九可以歇息一會兒,邀我去他房裡吃果子。
“其實回來宮裡也挺好的,你看,現在都穿上灰衣了。”劉雙九給我倒了杯茶,羨慕地看著我。
我躺在他床上吃山楂條,低頭看看身上新的太監服,是啊,我現在也是個灰衣太監了。
這算是沾了趙煜風的光,含章殿中,哪怕只是個掃地的,也是灰衣太監,比一般的灰衣管事領班們地位還要高些,只因離皇帝近。
劉雙九笑道:“你升得這樣快,說不定過不了幾個月就能進內殿伺候,到時候若是成了貼身內侍,也算光宗耀祖了。”
貼身內侍……我腦子裡血管又開始突突了。
我:“可千萬別,晦氣。”
劉雙九臉色登時變了,緊張地左右看看,又瞪我:“謝二寶,你瘋了!說什麽大逆不道的話呢?”
我驚覺失言,坐了起來,道:“我只是不喜歡伺候人,嘴巴一時沒把門,你當我發瘋。”
待了小半個時辰,劉雙九要開始乾下午的活了,我揣上他給的梨條離開。
出了禦廚的門,便能遠遠看見宣佑門。
而轉過宣佑門就是東華門,上次管公公帶我出宮就是走的這道門,宮中采買多從此門出入,宮門外就是個大集市,人非常的多,一旦有心藏進去,便大海撈針般難找。
雖然我沒有出宮手諭,但是趁侍衛不注意撒丫子跑出去有沒有可能成功呢?
想著這個問題回到含章殿,下午煮壞了四壺茶,教我煮茶的太監心疼得很,不肯再讓我煮了,於是我便掃掃地洗洗茶具,無事時坐在門口台階上當吉祥物,倒也挺舒服。
就這麽又過了半個月,管公公不每天來看我了,趙煜風也沒有任何動靜,仿佛我確實成了個普普通通沒有那些奇葩遭遇的太監,沒人惦記著折騰我。
我每天就是磨茶粉、煮茶、洗茶具、打掃,下班後回到單獨的小房間睡覺,十分規律。
他一定是覺得身份敗露了再來找我玩來折騰我就沒那麽有趣了,他政務繁忙日理萬機還有那麽多老婆要哄,一定忘了我了,我想。
這天下午沒什麽事,我出去倒茶渣,倒完之後拎著渣罐一路走到宣佑門,毫無障礙地轉了出去。
路上遇到幾個青綠衣小太監衝我躬身行禮,略有些不習慣,還了禮繼續往前走,站在了東華門一側觀察。
只見出宮的人都要同時出示牙牌和手諭,一個個排隊檢查出宮門,但還是有些宮女太監出宮時不用出示手諭和牙牌的。
比如一些穿灰色和紅色太監服的高品階太監,以及穿著打扮明顯比普通宮女要華貴些一看便是管事大宮女的,和守門侍衛笑著說了幾句話便出去了。
第45章 謝二寶過來補上(見面了)
我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這身灰色太監服,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拎著渣罐學著那幾個太監的樣子,昂首挺胸步履自信地走進東華門。
然後就被攔住了:“這位公公,勞煩出示出宮手諭和身份牙牌。”
我鎮定地轉頭和攔住我的侍衛對上視線,微笑道:“咱家忘記帶了,大人能否行個方便,前面不也有好幾個沒帶的出去了嗎?”
侍衛也微笑:“前面那幾位都臉熟了,日日出宮去辦事的,但卑職還是頭一次在東華門見公公。”
我想了想,道:“咱家是在含章殿當差的,有要緊事要出宮去辦,再回去取手諭牙牌,只怕要耽誤事,這位大人……”
話還沒編完,他看著我的眼神突然變了,仔細一端詳,問道:“您是含章殿的謝公公?”
我:“……”
我:“???”
“對不住,”他語氣變得嚴肅了起來,“上頭有令,謝公公是不能出宮的。”
我腦子一懵,下一秒,雙腿先腦子一步做出了反應,拔腿便朝宮門外跑。
“抓住他!”
東華門內瞬時間亂成一片,近一半的侍衛朝我衝了過來。
論一個殘疾的太監,和一群守衛宮門的侍衛誰跑得更快,結果是顯而易見的。
一炷香後,我狼狽地被送回了含章殿,他們甚至還把我的渣罐完好無損地一起帶回來了。
我和渣罐一起坐在茶房門口的台階上,膳房茶房的太監全出來到院子裡,皆以好奇的目光打量我。
“你今天若是真的跑了。”管公公攏著袖子站在我身前,用只有我們兩個人的能聽到聲音道,“這一院子的人,不會有一個好下場,下回要是再跑,你自己掂量掂量。”
“罰站一天一夜,不許送吃的喝的給他。”
管公公留下這句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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