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腦子裡一片空白,隻覺得眼前這畫面太不可思議,那兩個女人看起來像是太后和皇后的樣子,馮玉照為什麽會坐在她們兩個中間?那看起來比較像皇上坐的位置吧!
以及,他的衣服上……為什麽繡著龍的圖案?是當男寵當得太受寵了嗎?
“還不快殺了這個刺客!”那老婦人指著我厲聲道。
第43章 朕該殺了你滅口
登時便有兩個侍衛捉住我,鐵刀離鞘,刀鋒逼近我脆弱的喉管。
我背後冷汗,雙腿發軟,喉嚨裡出不來聲兒,只知道看救命稻草似的望著馮玉照,而他只是板著那張因失血而略顯蒼白的臉,什麽也沒做。
浸著鮮血的雪亮刀鋒眼見要再染一層新血,這時管公公突然大喊一聲:“刀下留人!”
拿刀的侍衛險險停下動作,刀刃架在了我脖子上,我竭力保持後仰,以使我的喉管能離刀刃遠些。
“怎麽了?”老婦人不耐地掃了管公公一樣。
“啟稟太后,”管公公躬著身子,低聲下氣道,“這小內侍是老奴表妹的兒子,乃是老奴唯一仍在世上的親人,也是老奴親自把關帶進宮裡來的。”
太后冷哼一聲:“一個小內侍,錯殺便錯殺了,是皇帝的安危重要還是你的親人重要?皇帝是你看著長大的,難道還比不得你這個表外甥?”
管公公登時跪在了地上,伏地磕一頭:“自然是陛下的安危重要!老奴侍奉天家四十余年衷心耿耿!但這小子乃表妹臨終托孤,能否給老奴一分薄面,先留他一條性命,關押審訊,若審出來他真是刺客,老奴願以死謝罪!”
太后看了馮玉照一眼:“皇帝的意思呢?”
馮玉照語氣尊敬道:“管叔照看兒臣長大,既是管叔唯一在世的親人,兒臣想給他這個面子,再者這小內侍看著膽小如鼠,著實不太像刺客,眼下最要緊的是抓住闖進夜宴的那些刺客,審出他們背後主使。”
太后點了點頭,算是答應,管公公立馬揮手示意,兩個侍衛於是收了刀,將我雙手反扭押走。
我扭著頭去看馮玉照,正好看見他也在看我,然而只是很輕的一瞥,便轉過視線同他身旁的皇后說話去了。
起火的那間宮殿仍在燃燒,刀劍聲漸歇了,我被押著從宣佑門過,原先被圍的那十幾個刺客,都已成了地上屍體,正被粗工太監一具一具拖走,地磚上留下長長的血痕。
我恍惚,剛從刀下逃生和馮玉照竟然是皇帝這兩件事,竟一時之間比較不出來哪一件更令我感到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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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地牢。
這裡與京兆府地牢頗有些不同,比如這裡沒人關心我是不是太監,也沒人插科打諢,偶爾有人聲,基本上是因為上刑而發出慘叫。
對面牢房一個年紀比我多不了多少的男子,身上戲服已經被鞭子抽爛了,翻出血肉,仍沒有開口說一句話,獄卒便扔了鞭子,拿起一旁炭盆裡燒得發紅的烙鐵,燙在他胸前。
我飛速移開視線,但避不開空氣裡肉燒焦的氣味。
那人發出一聲忍耐到極致的低吼,繼而沒聲兒了,他暈了過去。
“這兒怎麽還有個人沒上刑?”忽然牢門外一個獄卒路過,手裡鞭子指了指我,“是已經審完,招供了?”
“人手不夠還沒到他,我這個暈過去了,這就來好好招待招待他。”
對面牢房的獄卒把炭盆烙鐵一塊兒端了過來,拿著鑰匙要開我的牢門。
“我是管公公的表外甥和乾兒子!”我站起來貼著牆,積極開口道。
“呵,今天晚上抓進來的都是刺殺聖上的刺客,你就算是皇子也不頂用。”
他們還是打開牢門進來了,擼著袖子一副要認真工作的樣子,把我抓到刑架上去捆起來。
我怕掙扎會惹怒他們挨揍,於是一邊配合著站好,一邊道:“兩位大哥,我表舅是禦前那個管公公,司禮監掌印,大太監,大官,我不是刺客,我是抓錯了的,管公公沒有跟你們說一聲別給我用刑嗎?我還是,我還是……”
我還是和皇帝稱兄道弟過的弟弟,是他的好朋友。
可是這能說出來嗎?我想不能,否則他剛才就不會任由我被抓走了。
“你還是什麽?你還是個刺客。”獄卒把我綁牢在刑架上,開始翻那烙鐵,將鐵燒得均勻而火紅,“幕後主使是誰?快點招來!”
“我不是刺客!我真的不是!”我慌了,沒想到他一上來就要用這個,“別用這個燙我,我要找管公公我要找皇上!”
“你找皇上幹什麽?還想刺殺他?”他把烙鐵舉起來,朝我臉上懟來,“刺客還長這麽俊,我看烙在臉上正合適。”
我閉上眼頭偏到一邊,渾身發抖。
“快住手!誰讓你們把這個太監綁上架去的?!”
這當口外面突然來人喊了一聲,又道:“這是管公公家親戚,聖上吩咐了不能用刑審的!找死麽你們倆,快把人放下來!”
“這他娘的,還真是管公公家親戚?”
烙鐵終於沒燙上來,被哐當扔回了火盆裡,我也被松了綁。
“你們倆閑得蛋疼?把他綁上去幹什麽?”阻止了他們的那個獄卒在外面罵,“若審出他不是刺客,還得全須全尾送回去,他表舅可是照顧聖上長大的,在聖上面前很說得上話,一句話就能讓你們人頭落地,嫌自己命太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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