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朝會莊嚴壯觀,裡頭許多人一年隻進京這一次,帶著地方進貢的禮品而來,奇珍異寶飛禽走獸無所不有,殿裡熱鬧得很。
朝會結束之後朝廷也就正式進入了七天的元旦假期,趙煜風也終於可以暫時不上朝。
回含章殿換了身常服,趙煜風問我有沒有在貢品裡看中什麽東西。
我回憶了一下,道:“有一匹青雲魚紋錦緞我瞧著不錯,給我做衣裳?”
趙煜風:“你說虞月進貢的那些?眼光不錯,那些是虞月親手織的,她織的青雲魚紋比針工局那些織娘還要好。”
“虞月……原來平陽郡主叫這個名字?”我懶散地倚在趙煜風懷裡,玩他手指上戒指。
趙煜風眼裡帶笑:“朝會上那麽多人,你還記住了她的封號?”
“她長得好看。”我說,“而且來朝見的人裡頭女人極少,她生得很美,又很親切,像是在哪兒見過似的有種熟悉之感,就記住她了。”
趙煜風眼睛眨了眨,沉默不說話,原本在我下巴上輕輕亂捏的手指也停了下來,就那麽捏住我下巴不動了。
“你怎麽了?怎麽又呆了?”我拉拉他衣服。
趙煜風回過神來:“你接著說。”
“說什麽啊?我都說完了啊。”我看著他。
他也看著我,說:“哦。”
我:“……”
趙煜風有時候真是像根木頭。
我想了想,又道:“我感覺還挺想和她交朋友的,她看起來很親切,像家裡的姐姐似的。”
可惜朝會之後他們留在宮裡吃了頓飯便都出宮去了,除非明年元旦我還在這兒,否則這一生都再見不到了。
趙煜風似乎認真想了一下我的話,然後道:“你們兩個……玩不到一塊兒去的,性子全然不同,而且她也已經成親了。”
“我也算成親了。”我用戴著戒指的那隻手握上他戴著戒指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兩枚鑲祖母綠的銅戒指斜斜地碰在一起。
趙煜風似乎對這個話題不太感興趣,大概吃味我想和別人交朋友,轉移話題道:“剩下幾天,出去玩吧,今年宮中也沒什麽事,后宮也不必去應付了。”
說出去玩,其實這七日假裡我們隻去了燕川城的燕青山給明月師父拜了個年,在山裡吃了幾天齋飯,聞了幾日佛前的香火氣息。
元旦假後過了七日,到元宵,朝廷又放假七日,真是一年中最爽的時候了。
因太后稱病,元宵節不安排家宴,趙煜風便微服帶著我出宮去玩兒,元宵夜宮裡的一切事宜則交由管公公和周亭共同管理。
馬車從朱雀門大街過,街上已經許多酒樓鋪席門前已經掛上了形狀顏色各異的燈籠,路兩旁的燈棚也搭好了,只等夜幕降臨,將紙燈點上,便會出現璀璨晃耀的燈會盛景。
晚上就能逛燈會了,我還挺激動的,又有點兒擔心我們兩人就這樣跑出來,今晚宮裡會不會出亂子。
“不會出亂子,宣德門前的燈山、樂棚、影戲棚子都已搭好了,等入夜,管叔只需讓人把燈山點上,管好教坊的人,讓他們有序地上去表演節目供百姓觀賞,出了不了什麽亂子,只是開放宮門縱百姓進去遊賞部分宮殿可能會有些隱患,但周亭這些年裡也已經有經驗了,他會好好守衛宮裡安全的。”
趙煜風解釋道。
我聽完愣了一會兒,道:“怎麽聽起來宮裡的元宵夜好像比外面有意思?我想回去看燈山……”
趙煜風笑了,伸手捏了捏我下巴:“笨,燈山是造給百姓看的,為了共慶元宵,當然是在宮外看比較好看,從謝家回去的時候可以看。”
那就挺好。
元宵節街上遊人如織,叫賣聲不絕於耳,我們逛了半下午,買了好些東西,趙煜風說要拿不動了,我們便上臨河的一茶館去喝茶歇息。
“這些東西宮裡沒有麽?”趙煜風大概是感覺自己被奴役了,於是很不爽。
“和宮裡的不大一樣……”我給他倒茶,“我就說帶兩個侍衛出來,你偏不讓帶。”
“隻想和你兩個人出來,旁邊有人跟著不煩麽?”趙煜風酷著張臉,拍拍自己的大腿,“坐上來,我就原諒你。”
總之也是在雅間裡,沒人看見,我大大方方坐他腿上去,扒著窗戶看河上的畫舫遊船。
“果然,”耳後突然傳來陰森聲音,趙煜風道,“給你買了你又不玩去看船去了,你也就這一炷香的新鮮勁……”
“我玩兒我玩兒!”
這事是我的錯沒得賴,我立馬把包好的東西拿了兩個出來在桌子上瞎玩起來。
“這個呢?你一個男的買簪花做什麽?既然不戴何必買?”趙煜風卻拿著一朵簪花繼續控訴我,“我的錢都是從國庫裡出的,國庫的錢都是從老百姓身上收的稅錢,謝二寶,你這是在浪費揮霍老百姓的錢……”
“我戴,我戴行了吧!”我怕了他了,把那朵絹布簪花插在了發髻上。
趙煜風這才終於消停安靜,掰著我下巴讓我繼續看窗外面。
“不對,”我突然記起來了,“剛才花的不是我的錢麽?我才可憐吧,你怎麽能揮霍我的錢?我都賣身為奴了,我……”
趙煜風捏住我臉讓我說不了話,轉移話題道:“你瞧那船上,知道他們在幹什麽?”
只見近岸邊有一艘畫舫,畫舫窗戶開得大,從茶館樓上能望見裡面的一間房間。那房間裡靠窗坐著一桌子人,分兩邊坐著,一邊坐著兩個中年婦人和一妙齡女子,另一邊則坐著個書生打扮的男子和一個老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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