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裝啞巴沒動靜了。
“不說算了。”
我起身披上氅衣離開帳篷,打算煮些熱水暖暖腳,出去碰上青靄,和她一說,正好她有兩個灌好的湯婆子,給了我一個。
“雁長飛還在生氣嗎?”青靄問了一句。
“好像是。”我道,“他好像以前就認識我,說什麽我長大了變討厭了。”
青靄歪著頭想了想,道:“哥,你說有沒有可能,他真是董君清啊。”
我:“怎麽可能。”
青靄一臉不解:“可是你對他很凶,他還總對我們這麽好,真是很奇怪。”
“別想了,去睡覺吧,在外頭待久了當心著涼。”
我拿著湯婆子回了和雁長飛的帳篷,湯婆子塞在了腳下,躺下沒多會兒,我翻身的時候碰到了雁長飛的腳,也是冰涼,念著他這一陣以來的幫忙,我把湯婆子往他腳下踢了踢。
結果雁長飛把它踢了回來,我把它踢過去,他又踢回來,最後一次踢過去的時候,我用腳抵住湯婆子,他便踢不過來了。
雁長飛轉過身來看著我。
“幹什麽?”我問。
“討厭鬼。”他說了一句,然後閉上了眼睛。
被子底下兩雙腳擠在一處,倒是比之前更暖和些,我懶得和他計較,也就這麽睡了。
第二天我醒得比雁長飛早,一睜眼就看見他的臉近在咫尺胡子亂糟糟的,甚至差點兒扎到我臉上。
我觀察他眉眼和鼻子,確實有點兒像記憶裡的董君清,心裡像被貓爪撓似的有些發癢,十分好奇他藏在胡子下的剩下半張臉,會不會也像董君清。
於是我趁他仍在睡夢中,掏出匕首把他胡子給刮了,然後仔細端詳這張臉,隻覺得越看越眼熟,但是也越看越陌生。
接著和記憶裡董君清的樣子做了下對比,除了膚色不同之外……
我:“……………………”
雁長飛緩緩睜開眼睛,迷糊地眨了眨眼皮,先是看著我,然後又注意到我手上的匕首:“楓兒你拿著匕首幹什麽?要殺了我嗎?”
我啞巴。
雁長飛歎了口氣,伸出一隻手來覆在眼睛上自上往下掃去:“我實在沒想到你這麽白眼狼,你……”
雁長飛大手僵在了嘴唇和下巴上,睜開眼睛看著我:“……”
第63章
我倆都看著對方一動不動,時間漫長猶如白駒過隙時卡在了隙裡動彈不得。
“有追兵——!”就在這當口,外頭陡然一人扯著喉嚨高聲喊道,營地裡登時嘈亂起來,還在睡覺的紛紛從帳篷裡衝了出來。
雁長飛把被子一掀,鑽出了帳篷,和迎面過來的邊洲說了幾句什麽,又折回來:“還愣著幹什麽?快出來準備走了!”
為了讓馬車跑得更快,我沒坐馬車,而是騎了匹馬。追兵隔了段距離追在後頭,我們騎的馬都是雁長飛從漠國帶過來的,那邊地域遼闊,馬匹擅長遠程跋涉,又剛剛休息了一夜,精力充足,遠遠地把追兵甩在了後面靠近不得。
“哥,真的好像啊!”青靄扒著馬車的窗戶一直往外探頭,盯著刮過胡子之後的雁長飛看。
“坐好!”我朝她喊,“馬車跑的快,當心待會兒顛出來!”
我騎在雁長飛身後,看他卷發在風中狂亂地飛舞,在心裡做一番準備後,策馬上去和他並肩騎行,小心翼翼地扭頭看他的臉,希望再看一次,能發現他並不像董君清。
“你放心,他們追不上咱們。”雁長飛偏頭看了我一眼,臉龐雖然黝黑,但濃眉大眼鼻梁高挺,沒了胡子的下巴冒著青色,下頜線條乾淨而利落,如刀削斧鑿。
越看越像。
雁長飛臉上泛起紅色,沉默地甩著韁繩。
正思忖應該說些什麽,這時候腹中蠱蟲又發作了起來,劇痛瞬間吞噬了我氣力,我往前一栽倒在了馬背上。
“楓兒!”雁長飛叫了我一聲。
我想抓緊馬鞍,卻痛得沒有力氣,整個人開始往側邊滑,眼看就要滑下馬去,後領一緊,我被雁長飛提溜到了他的馬上。
雁長飛:“去批人,隻傷馬,不傷人,別讓他們一直在後面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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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君白從小壞心眼就多,竟然讓人帶了蠱母追過來,一點兒不看和你相識多年的情分。”
距離一拉遠,腹中劇痛又消失了,我坐在雁長飛身前,不用自己策馬倒是輕松些了,背上靠著人還暖和,只是這種感覺很別扭。
“怎麽不吭聲?”雁長飛問。
“嗯……他壞心眼真多。”我說。
雁長飛笑了一聲,笑聲裡怎麽聽怎麽覺得帶著些得意。
“還認得我?”他問。
我頭皮發麻,吸了口氣,道:“認得。”
“認出來了也沒用。”雁長飛冷哼,“你打我的事,我還沒消氣,回你自己馬上去。”
說完他就提住我往旁邊馬背上一扔,我在半空調整姿勢,輕松落下,抓住韁繩,在風中策馬疾馳,背後被風吹得發涼。
一天趕路結束,又到了扎營的時候,張聞又不知道上哪個洞裡掏出來一隻肥兔子,在篝火架上烤得滋滋冒油。
“哥,雁長飛就是董君清嗎?”青靄坐在我旁邊小聲打探。
我:“好像是。”
青靄納悶:“可是董君清不是死了嗎?我還記得是畏罪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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