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不足,是三番兩次夜探雁長飛那幾間原以為是漠國探子據點的鋪子,都一無所獲,而董君白安插在瀚王府裡的眼線又告訴我,雁長飛這些日子都在府中不曾出府。
這消息令董君白蹙眉不展。
“再說說你與瀚王近日的交流吧,他就沒有朝你說漏過嘴?一點兒消息也沒透露?”
我:“我近日與他沒有交流,已有好幾日沒見過面了。”
“這是怎麽回事?不是說他這幾日都並未出府,怎麽會和你連面都見不到?”董君白臉色沉了下去,原本溫柔的眼中神色有些許冷漠。
董君白是生氣了麽?我身體一僵,頭還枕在他大腿上,不知道此刻要不要先起來。
“楓兒,你告訴哥哥,為什麽瀚王不和你見面了?”董君白手撫上我的臉。
“我們……好像吵架了……”我如實道。
“怎麽吵起來的?”董君白又牽住我的手,細細摩挲,仿佛安撫。
我便把這些日子裡和雁長飛之間發生的事,事無巨細地同他說了。
“他送你花,還別出心裁地學了戲法變給你看,這是喜歡你的。”董君白道,“他喜歡你,你怎麽能和他吵架呢?”
“我又不要他喜歡!”我坐起身來,撒開了他的手,抱膝坐在椅子上,突然感到心裡一陣憋悶,難受得緊。
董君白頭一次沒有立馬來哄我,而是沉默地坐在一旁。
水榭四周已經被錦衣衛把人清了乾淨,我不說話,董君白也不說話,這一片便沒有了人聲,只聽見青蛙在塘裡一聲一聲地“呱”,呱得我心裡發慌。
他不理我了麽?是我沒完成好他交待的任務,我沒有用,所以他不那麽喜歡我了麽?
不喜歡算了,如若他不喜歡我了,我也不要為他留在那大胡子身邊了,我連夜帶著青靄逃走。
越想越煩,越想心裡越悶,悶得像是要炸了,我攥住雙拳克制自己。
余光裡忽然伸出一雙墜著寬大袖子的雙臂,將我從側面抱住了,董君白沉得清澈好聽,在我耳邊道:“我只是太想你了,楓兒,我想你早日回到我身邊,你在瀚王身邊多待一日,我的心就多受一日的相思折磨。”
“但是楓兒,你這樣下去不行,不能從瀚王口中套到消息,我很難擊敗漠國,屆時只能眼睜睜看著瀚王將你帶回漠國,與我一世不得相見,我的余生都會在思念你的痛苦之中度過,楓兒……你是我心裡最珍貴的人,你知道我一向是最喜歡你,連嬋兒在我心裡也不及你重要。”
他在我臉側輕輕落下一吻。
我的心在這一刻化成了水,回抱住董君白:“那我要怎麽做……君白哥,我不知道。”
董君白道:“你和他是夫妻,成日裡躲著他,他對你表露喜愛便被你百般厭惡,這怎麽能行?楓兒,你有用和哥哥說話那樣的語氣同他說話麽?你有像現在抱著我這樣抱過他麽?”
“楓兒,逢場作戲知道麽?你要讓他覺得你也喜歡他,做一場戲,騙他對你卸下心防。”
第28章 我在這兒守著你,噩夢不敢來找你
和董君白分開回到瀚王府,大約是亥時初刻,說不上早也說不上晚,中京城這個時辰,有人已經入睡,也有人還上街去玩。
路過雁長飛臥房時,正好看見他閃身進去,高大的影子印在門上,他快速關上門。那情形,分明是原本在外邊,看見我回來了才忙不迭躲進去的。
我心裡一沉,心想這是要完,是不是雁長飛已經不喜歡我了,看見我就厭煩才躲瘟疫一般躲起來?
回到房裡躺下,我又想,那要是雁長飛不喜歡我了,他可以把我休了嗎?那我就不用再待在他身邊了。可是董君白交待的任務就完成不了了,這還不是最要緊的。
最要緊的是,也許他會重新打算娶青靄或者董嬋也不一定。
那算了,還是讓我繼續留在這兒吧,無論如何,作為男子,又有武藝傍身,多少能有些抵抗的辦法,不會太吃虧。
睡到半夜做起了夢,夢見董君白像今天那樣沉著臉,但眼裡不只是些許冷漠,而是能刺進人心裡去的冰霜寒意,那是從未在溫文爾雅董君白臉上見過的陌生神情。
“盧青楓,我救了你,把你養大,你空有一身武藝和一張好看的臉,連這點兒事都辦不好?”
“你只是區區一個錦衣衛,胸無點墨的武夫,偏偏還嬌縱,脾氣壞,成天要朕哄你,朕累了,早就不喜歡你了。”
“其實朕的后宮早有了三千佳麗,哪個都比你好看比你聽話,何況你還嫁過人給人做了妾,如何配得上朕?你走吧,什麽消息都套不出來,朕讓青靄去嫁瀚王,青靄定然做得比你好。”
董君白衝我一笑,但他臉上的笑意我從沒見過,是厭惡、鄙夷、輕視的冷笑。
董君白為什麽會這樣?我很喜歡他,他也說過喜歡我的。
不要,不要。
“不要!”
我猛地一蹬床板,從夢裡驚醒過來,感覺臉上濕潤,心口狂跳,心道原來是夢,我就知道董君白最是溫柔,當然不可能那麽對我。
一邊平複做了噩夢的心情一邊抓著袖子要擦臉,卻突然看見床邊似乎站著個高大的黑影。
刺客?我心裡警覺起來,伸手去摸枕頭下的刀,這時黑影卻開口了,聲音沉而悶,還帶著點兒小心:“盧青楓……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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