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煩得不行,唬著臉想嚇退她,效果卻不如平日裡那麽好,幸而一群小孩衝過來將我和這大娘衝散才算得了救。
那群小孩是去看雜耍勝花,我過去看了兩眼,一個男子正雙手憑空變出一朵朵顏色嬌豔的小花來,連著變了幾十朵,最後於半空一個騰翻,雙手一展,朝觀眾撒出一片花雨,引得一陣驚呼和喝彩。
我也覺著十分精彩,本想接著看的,但是感覺到身邊有人擠我,一扭頭,果然是雁長飛站在我旁邊,不知道什麽時候擠進人群裡來的,被他擋在後面的幾個人敢怒不敢言。
我轉身出了人群,雁長飛也跟著出來。
直到出了街市,四周安靜下來,雁長飛終於憋不住,冷哼著問:“總不會是在氣與我共乘一騎?連這也要生氣,那千戶大人也忒小氣了。”
我不理他,他也不說話了,牽著馬跟在我身後,進了府,在飯廳裡用過晚飯,各自回房,互不打攪。
我無事可做,乾脆換上夜行衣翻出瀚王府,去了雁長飛在中京城裡買下的那幾間鋪子盯梢,卻沒盯出什麽不對勁來。
第二日早飯時在飯廳碰到雁長飛,他當做看不見我,自己吃自己的。用完早飯後他先出了飯廳,使喚邊洲傳話給我說許我自己騎馬去書院。我樂意之至,想必下學時他也不會來接我了,正好可以找董君白去。
不想酉時一到,我滿心期待地走出書院大門,就見雁長飛一身窄袖袍子面無表情站在樹下,一旁是他在吃草的馬。
“昨日也見這高個漢子來接你回去。”祝書良走在我身側,好奇地問,“是你爹麽?”
我心頭一梗,想反駁,可看見雁長飛那張大胡子臉,反駁的話又說不出口。
把韁繩從柱子上解下來,我上馬去,路過雁長飛身邊時估計讓騰騰踢了一片灰塵給他。
我很不高興,原本今日可以去見董君白的,都被他攪和了。
騰騰一路狂奔,雁長飛一路追,同我並駕齊驅。
第27章 楓兒,逢場作戲知道麽?
雁長飛的馬是漠國馬,最是耐跑,又跑得快,騰騰無論如何甩不掉它,累得身上出了大汗。
若是一路狂奔都甩不掉雁長飛,反而丟人了。我晃了晃韁繩,索性讓騰騰慢了下來,改成慢悠悠的小跑,以表現出我根本不想和他比誰跑得更快的風度。
正好路過一條有蔭涼的路,風吹過身上策馬狂奔出來的熱汗,很是舒服。我撒開了韁繩讓騰騰自己慢慢走,把外袍解了掛在腰間,風吹起來更覺涼爽。
正愜意,忽然肩上就被拍了拍。
此時此刻,能拍我肩膀的,除了雁長飛就只有鬼了,我沒回頭。
他又在我肩上拍了拍,也不說話,像條啞了嗓子卻還會煩人的狗一般。
我不耐煩地轉頭,正要語出譏諷,就看見雁長飛擱在我肩上的手兩指一翻,手指間憑空現出一朵嬌豔欲滴的紅色小野花來,正和昨日在街上看到那戲法一樣。
愣了好一大愣,我停了馬,視線從小野花上移到雁長飛臉上去,只見他仍是一張臭臉,只是有些發紅,不知是太陽曬出來的還是怎麽的。
雁長飛見我不說話,又變了一朵出來,接著揚手一撒,在我頭頂撒落一小片花雨。
這時辰正是日頭剛收了毒辣,帶著溫和光芒照耀萬物的時候,每一朵小花都鍍上了一層薄薄的溫潤光澤。
我:“……”
雁長飛面無表情地看著我,看似平靜,然而眨眼睛的小動作出賣了他的緊張,他似乎在期待我會有什麽反應。
“駕!”我揚手一鞭甩在馬屁股上,猛地策馬狂奔出去,將愣住的雁長飛遠遠地甩在了後面。
一路疾馳,回到瀚王府,雁長飛堪堪追上我,但我先他一步下馬快步衝了進去直奔後院。
雁長飛在身後追著我,他步子大,不一會兒就只在我身後一臂的距離。
“盧青楓。”他叫我,像是不太情願,低聲道,“本王是在給你賠禮。”
賠禮?他的賠禮也過於古怪了吧?
“楓兒。”雁長飛又叫一聲,一手放在了我肩上。
我肩膀一抖將他手甩了下去,再躍起一踩廊下柱子,縱身飛了出去,前頭護衛婢女們紛紛避開,起落之間,到了臥房門口,雁長飛稍稍落後一步,我閃身進去關上了門。
提防他踹門,我退到一旁,卻見高大的影子由半空落在門外後,不再有動作,也不說話了。
“王爺?”邊洲過來,站在雁長飛身旁。
雁長飛轉身走了。
我松了口氣,推開門喚人替我燒洗澡水,打算洗了一洗身上的汗。
水來得很快,我關好門,轉進屏風裡側對著浴桶脫衣服,衣裳褪下時,一支紅色小野花從衣領處滑落在了地上。
我撿起來一看,正是雁長飛變給我看的那一種,花瓣層層疊疊的,原本嬌豔,但風吹日曬一路,已經萎得不好看了。
嬌氣的玩意兒。我把花扔在腳下,進浴桶裡泡澡。
自這天后的接連幾天,雁長飛都不曾出現在我的視線裡。我一個人吃飯上學十分自在,每日從書院回來之後還能回家看看青靄。
有一日我睡在家中,第二天一早回去瀚王府,發現竟無人對我不在瀚王府裡過夜有什麽說的,之後便夜夜睡在家裡,只在早上過去瀚王府吃個早飯走個過場,以表示我確實還是他瀚王府的人,沒有私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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