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澈怔了片刻,才問:“看什麽?”
聆淵道:“你我終將成為伴侶,你不想出宮看看我們的王城?”
瀾澈:……
他張了張口又闔上,一時不知該反駁他的前半句話還是回答他的後半句話。能出門當然好,自己日後總要離開這裡的,若是對周圍環境懵然無知,又該怎樣脫身呢?
“不想看就算了,本王魔務纏身,也沒那麽閑帶你出門——”
瀾澈急道:“我想!咱們什麽時候動身?”
聆淵含著笑道:“想啊?想就叫聲哥哥。”
瀾澈深吸一口氣,試圖與他講道理:“我真的比你年長許多……”
聆淵挑了挑眉,作勢向他逼近:“看來你並不太想出門啊。也好,咱們正好把握時間,繼續探討剛剛那個關於鮫族繁衍後代的問題。”
瀾澈立刻從善如流,滿臉真摯道:“哥哥!”
“乖,”聆淵終於心滿意足地笑了,拍了拍他的臉頰道:“走,哥陪你出門逛逛。”
君聆淵小時候過得清苦,如今雖然成為一城之主,卻也不喜驕奢。他和聆淵出宮,沒有帶任何排場侍從,僅是在二人身上施了個術法讓人沒有辦法窺見他們的真實樣貌,又親自給瀾澈披了件雪色的靈狐裘,便悄悄離開了宮殿山。
二人到達山下的應龍王城時,夕陽剛剛落下,明月高掛在灰藍色的蒼穹上,整座王城燈火璀璨,熱鬧非凡。
一條魔氛洶湧的長河貫穿整座王城,河邊巨大的樹木垂下妖異的藤蔓在夜風中拂動,魔靈石鋪就的街道上,人們駕馭著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魔獸呼嘯而過。
這裡的一切都繁華陸離,足以吸引任何人全部的注意力。然而在瀾澈眼中,這個王城處處都是破綻——
城中長河魔氣雖深,卻無絲毫危險的氣息,若是潛入水中,當可隨著水流離開王城。
城門處雖有魔兵把守,但那二人身上魔氣不強,若是有心躲避,應該也可悄然離開。
……
“王城空中不設防守,隨便召喚個靈獸也能飛出去,從天上逃跑也是個不錯的選擇。”瀾澈正不動聲色地觀察周圍,聆淵涼涼的聲音忽然響起。
心思又一次被看穿,瀾澈臉上一紅,偏過頭不甘道:“被你的血脈之力壓製,又能走到哪裡去?你大可不必看賊一樣時時刻刻防備著我。”
聆淵低聲笑了起來,不顧他的意願一把牽起他的手,湊近他的耳邊小聲道:“那可不行,狡猾的魚啊,誰知道什麽時候就從人眼皮下溜走了呢?”
“那也是,”瀾澈心知掙扎無用,索性也就不動了,任由對方長而有力的五指從自己指縫間穿過,卻不忘逞口舌之快:“血脈之力或可控制人的身體,卻無法掌控人心,我此刻束手無策不代表永遠也想不到離開的辦法。”
“你非要這樣和我說話嗎?”聆淵有些惱火,壓低聲音道,“我對你哪裡不夠好,你總是想走?你看看這座城,它是我為了你而奪下來的,你說九幽城不給鮫族生存的余地,我便給了他們比任何魔族都要平等的地位,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呢?只要你陪著我,世間最美麗、最珍貴的東西我都可以想辦法奪來任你享用,你曾經利用我傷害我,我也可以再不計較——”
“你覺得我在意這些?”瀾澈毫不猶豫打斷他的話,回頭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歎道:“你根本什麽都不知道……”
“我——”
“大哥哥,這位漂亮哥哥是你的夫人嗎?他真好看啊。”聆淵剛想逼問,一道稚嫩的童音忽然響起。二人不約而同低頭看去,只見一個垂髫小童站在面前,正仰著頭望著他們。
魔域民風開放,不論種族、性別皆可結為伴侶稱為夫妻,聆淵瀾澈二人相貌出類拔萃,又十指相扣緩緩行走在鬧市裡,在外人眼中就是一對恩愛有加的情侶。
聆淵聽那“夫人”二字,心中既歡喜又滿足,心中不快早就隨雲煙散去,當即準備誇那孩子聰明可愛,卻聽到瀾澈快他一步狡黠地笑出聲來:
“不是呢,他是我哥哥。”
聆淵:……
“這樣啊……”孩子最是藏不住情緒,聽了瀾澈的話,想到如此英俊美貌的兩個人竟不是愛侶,不禁覺得可惜極了,兩條細長的眉毛都耷拉了下來,背在身後的小手伸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捧出一束花瓣細長的藍紫色鮮花。
“這是鴛鴦心,我下午在城外玩耍的時候看到的,這種花朵十分少見,據說見到它的人把它采摘後送給第一眼看到的恩愛眷侶就會受到祝福,也能找到一位心意相通的伴侶……我本想把它送給你們的,可惜了……”
聆淵怔了怔,在那孩子面前多了下來,看著他的眼睛溫柔道:“哪裡可惜了,我們就是一對恩愛眷侶,你一定會得到祝福的。”說著他瞥了一下瀾澈,刻意壓低聲音對那孩子道:“那漂亮哥哥心眼壞得很,最愛騙人了,小朋友你長大以後可要擦亮眼睛啊,別像我一樣傻乎乎地被人騙身又騙心……”
“真的嗎?你們真的是夫妻?”小童的眼眸亮了起來,滿含期待地在瀾澈和聆淵間來回掃視。
“當然,”聆淵面不改色,繼續道:“出門之前我們還在討論什麽時候生小娃兒呢,所以這位初為人妻的大哥哥有些害羞不願承認罷了。”
“君聆淵!”瀾澈又急又怒,忍不住低喝一聲。可是“堂堂一城之王欺騙小孩成何體統”還來不及說出便驚覺自己手中被人塞一把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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