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那時年紀尚小,力量又沒有覺醒,完全不是二皇子的對手,對方甚至根本沒有把他放在眼裡,輕蔑地一彈指,聆淵單薄的身體就像一張紙片被輕易彈開了。
“不自量力。”二皇子嗤笑一聲,出言譏諷:“你算什麽東西,也敢來攔我?”學宮之中,瀾澈唯與聆淵一人親厚,行動繾綣惹人豔羨,二皇子垂涎日久,心中又妒又恨,早想狠狠教訓一下聆淵這個不得父王歡心的幼弟,只是苦於沒有借口,如今對方以下犯上,他當然不會手軟,一擊不足以泄憤,剛想上前一步踩上對方翻落在地的身體,忽然聽到身後傳來瀾澈宛若劫後余生般欣喜的聲音:
“藏鋒,你可算來了!”
二皇子聞言一驚,動作一頓,悚然回頭,卻見身後空無一人,片刻前還被他困在股掌之中的瀾澈身形化光,倏然從他身邊閃過,利落乾脆地拉起聆淵,在他眼皮下脫身而去。
二皇子母家顯赫,他自己又頗得王上歡心,平日裡二人對他總是避之不及。聆淵本以為這事就只能自認倒霉不了了之,可二人順著牆根一路逃竄到了君宸玄的寢殿時,聆淵一抬首就看到瀾澈泛紅的眼眶和長睫上細碎的淚光。
“你……”聆淵大驚。
他還是哭了嗎?
“噓!”瀾澈伸出食指放在唇上,然後紅著眼眶衝他狡黠一笑,說:“他可太討人厭了,欺負我便罷了,竟還出手打你!委實可惡!”說完,很快收斂起臉上的表情走進殿內,若無其事地與宸玄說話,隻字不提今日遭遇。
當時瀾澈的臉上也是這樣隱忍委屈的模樣。
君宸玄觀察力何等敏銳,當即覺察不對,待二人陪他用完膳到後殿休息時便吩咐劍藏鋒暗地裡了解情況。後來的事情聆淵便不得而知了,只知道二皇子不久後被人尋了個大錯,在九幽王面前顏面盡失,恩寵不複往昔。
君聆淵當了近百年的應龍城主,年少時與瀾澈相處相交的時光僅有短短百年,在瀾澈昏睡不醒的那些年,他有相當漫長而孤寂的時光能將從前二人一起經歷的每一件小事、每一個瞬間都翻來覆去想明白、嚼爛了深深印在靈魂深處,每每想起過往之事,便覺得既懷念又難過,懷念曾經那段單純美好的時光,又為二人再也回不到過去而難過。
如今時隔百年,再度看見瀾澈在自己面前露出熟悉的表情,聆淵忽然有一種恍若做夢般的異樣感覺。欣喜曾經熟悉的瀾澈仿佛直到此刻才完完整整、真真切切地回到了他的身邊,對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與過往一模一樣,而對方那副當年幾乎只在君宸玄面前反覆顯露出來的神情,如今竟也在自己面前出現,這讓他覺得有些陌生。
聆淵越想越覺得胸腔裡熾熱難當,一個想法隱隱冒出頭來:
他所做的一切或許並不是自己一廂情願簡單粗暴地強取豪奪。瀾澈其實……確實一直都喜歡著他的吧?或許這種喜歡的程度還是比不上他對君宸玄的喜歡,但只要時間一長,瀾澈也許就能慢慢淡去對自己兄長的感情,再一點一點愛上自己?
對!瀾澈現在除了自己身邊也無處可去,他有足夠的時間和耐心,一定會讓瀾澈徹底地隻屬於自己一人,隻愛自己一人。
有些事經不得細想,容易輕易信以為真。聆淵此刻便是如此,越想越覺得心癢難耐,什麽都還沒有發生,便有些飄飄然了。他忽然垂下頭,親昵揉捏著瀾澈的耳垂,不懷好意地狎笑道:“如果你實在很難受……”
成了!瀾澈心中一動,暗道果然裝可憐有用,聆淵這是心軟了準備化消他體內應龍血了!
誰知聆淵話峰一轉,捏著他腰間薄薄的一層軟肉,笑著說:“如果你實在很難受,就叫聲哥哥來聽,哥哥一定好好疼愛你。”
“……”
瀾澈臉上的表情幾乎瞬間就凝固住了,緊接著上湧的血氣幾乎立時將他的雙頰燒得通紅。他不願去想聆淵話中的“疼愛”二字有何深意,只在心中不停暗罵自己睡了一百年把腦子都睡壞了,今日就不該來此。
當即瀾澈連裝都裝不下去,身子幾乎要從聆淵懷中彈起,陰沉著臉就想離開。
可他逃脫的念頭還沒來得及付諸行動,身體就被聆淵牢牢按住。
“嘖嘖。”聆淵用略帶調笑意味的低語毫不留情地揭穿他自以為矯飾得毫無破綻的小心思:
“就這麽不喜歡我的血在你的身體裡嗎?可如今它還在,你都這麽不乖,我若輕易化消了它,你恐怕一刻都待不住,立時就要離我而去了。”
“既然想要裝乖裝可憐博我歡心,怎麽不索性對我言聽計從呢?”聆淵滿是惡意的逗弄聲幾乎是貼著瀾澈的耳畔一字一句傳入耳中,“想聽你喊我一聲哥哥而已。怎麽,”宸玄聽得,我聽不得?”
瀾澈的心思被人看穿,計劃還未實行便以失敗告終,再一回想,更覺自己方才的演技拙劣做作,一時又羞又惱,一刻也不想再在聆淵身邊待下去了,當即在他懷中大力掙扎起來。可他昏睡多年又沒有地脈靈力滋養,修為全無,氣空力盡,微弱的掙扎根本不被力量完全覺醒的聆淵放在眼裡,對方手臂略微一翻便輕易把他不安分的身體死死按在懷中。
“別動,”聆淵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嘶啞低沉,像是在竭力克制某種異樣的情緒,“澈兒,沒用的,我不會放手,你再不甘心此生也只能與我糾纏在一起了。你我大婚後,我會解除你體內龍血的力量,耐心暫待幾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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