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我們就過去看看吧。”
寢宮是他和聆淵的寢宮,那他也算是此地的主人,禁咒……應該不會攔著他的吧?心中其實很不確定,但瀾澈還是手握鮫珠一步一步邁向那深鎖在重重禁咒後的偏殿。
伸手覆上了偏殿冰涼的殿門,瀾澈隨手一推,閉合著的殿門竟毫無反應,僅有無數冰冷的咒決化作文字在殿門上逐一閃現。
這扇門後究竟藏著什麽東西?這裡禁咒竟連自己也防嗎?
瀾澈越想越是好奇,沉默著退後半步,舉目環顧四周,只見這裡乍一看去和宮殿裡的其他偏殿並沒有什麽不同。這樣想來,心底的好奇又悄無聲息地減弱了幾分。
算了,還是別窺探聆淵的秘密了,若他不高興,夜裡又要折騰人。瀾澈在心裡說服了自己,剛想轉身離開的時候,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見一片緋紅的衣角。
他的腳步一下頓住了,倏然而生的恐懼順著脊柱衝上腦識,駭得他渾身發麻,可是身體還是不受控制地緩緩轉了過去,形狀極美的眼稍微微眯起,掩去眸中訝異驚駭的目光。
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女子虛影,靜默地漂浮在他身後,那張蒼白美麗的面容也不知道面無表情地盯著他看了多久。
瀾澈的瞳孔劇烈地瑟縮了一下,身體的反應再次快過腦識,猛地向後退去,拉開和那道詭異身影的距離。
他見過這張陌生的面容。就在昨夜混亂又可怕的夢境中,眼前這個擁有著嬌美容顏的女子很快就化作恐怖的鬼影向他逼命而來!
“你……”瀾澈張了張口,剛想說些什麽,就見那道女影拂蕩著向他飄來。她的速度極快,根本不似尋常人那樣走路,因此雖然那女子又生得妍麗動人,但這一幕還是太過駭人,瀾澈沒敢細想,條件反射般轉過身去拔腿就跑。
身後傳來簌簌的風聲,逼人的壓迫感越來越近。瀾澈連回頭看的勇氣和氣力也沒有了,死死握著掌心鮫珠急急而奔。所幸之前閑著無事在宮中閑蕩,他清楚知道寢宮的出口就在前方。
身後緊追不舍的詭異女影實在太過可怕,步步緊逼之下,令人驚恐的怨氣仿佛憑空而生,瞬間溢滿整個大殿,像鋼筋鐵網一樣密密匝匝兜頭罩下,幾乎令人恐懼得連呼吸都變得吃力。
但也正是這種迫人的威壓讓瀾澈的腦識變得十分清晰。
這道鬼影看著就來者不善,千萬不能被她追上了。瀾澈心想,腳下步履飛快衝宮殿大門奔去。
聆淵說鮫人生來就沒有靈力,他才沒有傻到回頭和那鬼東西硬碰,眼下這種情況當然是出門找聆淵解決比較靠譜。
這座宮殿恢弘龐大,瀾澈還是輕車熟路地奔至門前,終於趕在那可怕的身形逼近的瞬間徒手去推那緊閉的大門。
然而沉重的殿門一推之下竟然紋絲不動。
瀾澈心底忽然生出一個恐怖的預感,繼而豁盡了渾身氣力猛推殿門。
聆淵怎麽回事,出門就出門吧,為什麽還把門鎖得如此嚴實!瀾澈腦中亂成一團,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思緒湧了上來,心中無端生出一陣委屈。與此同時身後冰冷得可怕的氣息已經越靠越近。
心跳越來越快,冷汗順著脊背上悚然而下。逼命而來的女子已經近在身後。瀾澈心下一橫,剛想拍打殿門大喊救命,正在這時,身後那可怖的身影忽然開了口,沙啞著嗓音叫他的名字:
“瀾澈……救救我……救救我們……”
那個聲音又輕又啞,仿佛被火焚燒過一樣,嗓子裡堵著一團混雜著鮮血的灰,幾乎已經辨不清聲線。
可奇怪的事,就在聽見這個聲音的瞬間,瀾澈心底驟然泛起一陣異樣的感覺,雖然還是沒能想起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但他隱約有一種感覺,仿佛曾經聽到過這道聲音清澈甜美的樣子。
“你……”瀾澈張了張口,像被某種力量控制住了身體,不由自主地轉過身去直面那女子蒼白的面容。他看見幾乎與他緊貼著的嬌美容顏在他轉身的瞬間發生劇變,宛如一朵開至最盛的花,忽然在眼前枯萎凋零。
大量鮮血從那女子的眼角和唇鼻中噴湧而出,空氣中彌散著深重的血腥氣息。瀾澈恐慌地向後退去,發涼的脊背貼上了宮殿冰冷堅硬的殿門。
看這女子的形貌,本就不似常人而更像是一道蒼白又飄渺的鬼影,如今又口吐鮮血滿面血汙的模樣更比先前恐怖萬分。
為什麽聆淵的寢宮裡會有這種可怕的東西啊!瀾澈恨不得拍著緊鎖的殿門大喊救命,可那鬼影似乎窺見他心底的恐懼和退避,完全沒給他任何躲閃的余地,當即旋身上前,森冷寒氣撲面而來。
“救救我們……瀾澈……求求你……”她的聲音雖然粗啞,斷斷續續聽著十分艱難,但語氣中深切的哀求之意卻殊為明顯,沁血的雙目中盡是絕望,仿佛正在忍受著莫大的痛苦。
“你……我認識你嗎?”瀾澈竭力克服心中的恐懼望向女子血染的容顏,無措道:“我什麽也不會,要如何幫你……”
可那女子恍若沒有聽見他的話一樣,被鮮血填滿的喉頭不斷重複吐出絕望的哀求:
“求求你……救我們……”
“瀾澈……救救我啊……”
“可是我要怎麽救!我連你是誰都不知——”
“為什麽不肯救我!”那女子拂蕩在瀾澈身前的身影久久不見對方有所動作,終是淒厲地怒吼出聲。她柔美的五官驟然生變,花朵般的唇瓣一下子裂至耳根,露出口中尖銳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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