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吟吟地朝他走近,依然是那把喑啞低沉的嗓音:“怎麽見到我就往被裡躲?我又不是豺狼虎豹。”
沈卻如今最怕見到的人就是他,偏他還裝作一副無辜模樣,慢條斯理地將桌案上擺著的燭台也點燃了,而後解了外袍坐在榻邊。
“人還醒著,怎麽屋裡也不點盞燈?”他問,“如此勤儉,可是缺銀子使了?”
林榭頓一頓,輕輕覆住他手,語氣溫和地同他商量:“不如這樣,阿卻喚我一聲相公,相公也好疼疼你,送些銀子與你使,如何?”
沈卻沒回應,假裝若無其事地按緊了被褥。
“說不了話,手語也可以,”林榭一副很大度的模樣,“喚一句,給你十兩銀子。”
沈卻像是有些惱了,忍不住抬手:“我不是小唱!”
他一抬手,那條還沒來得及收進褥子裡的褻絆便露出來了。
林榭眼尖得很,一眼便發現了,那褻絆一頭已經被沈卻拉進了被褥裡去,再遲一刻,他恐怕就看不見了。
他眼疾手快地將那條褻絆拽出來,沈卻瞪大了眼,撲過去搶,可礙於那被褥底下空空蕩蕩的,他的動作也不敢大了。
他不敢起身,自然也就搶不過眼前這潑皮無賴,就在他遲疑之際,林榭已經把那褻絆帶到了明燈下去瞧,隻一眼,他便明白了。
“我說你藏什麽呢,”林榭的笑容看起來就便不懷好意,“方才夢見誰了?”
他手裡拽著那塊薄布,緩身上榻,而後一點點欺近,他知道沈卻不願意看,可他卻故意將那條“罪證”在沈卻眼前晃了晃。
沈卻又羞又惱,一把奪過那褻絆,而後迅速往被褥裡一塞。
他力道不輕,林榭被他拽地往前一傾,可這人卻一點勁力也不肯用,反而故意栽倒在沈卻懷裡,把頭埋在他胸前,低聲笑起來。
笑完了他又撩撥一句:“你身上好軟。”
沈卻恨他這樣輕浮的調侃,手一動,便要把他推回去,可還不等他推,便聽見身上那人又幽幽來了一句:“你盡管推,推得我不高興了,就掀了被褥,把你趕到院裡去,要你光著屁股站在雪裡讓人笑話。”
眼前人是個沒臉沒皮的登徒子,沈卻信他說到做到,於是便不敢再推了,伸出去的手又收回來。
沈卻忍辱負重地由著他躺在懷裡,林榭卻翻個身,仰面朝天看著他。
“一張苦瓜臉,”林榭評價道,隨後又伸出食指,將他的嘴角往上推,“我就這麽讓你討厭?”
若不是怕他報復,沈卻定要應了。
他不僅僅是討厭,還恨不得把他踢進雪裡,在面門上踹幾腳,打得他鼻青臉腫才好。
“你笑一笑,”林榭強迫他,“我想看你的酒靨。”
沈卻不肯笑,又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從衣襟裡摸出一隻平安符來,怒著一張臉,狠狠往他身上一砸。
那平安符是用軟布包裹著的,又很輕,就是重重打在人身上,也打不疼人。
林榭看上去半點也不意外,拈起那枚平安符,明紅色的短穗繞在他指間:“我說我的平安符哪兒去了,原來是讓你又偷回去了,你這人好沒風度,已經送了人的東西,怎麽還有再拿回去的道理?”
沈卻瞪著他,手勢裡帶著怒意:“這是我今日在殿下房裡撿到的!”
“是了,”林榭還是一副坦然模樣,“不然你要到哪裡去撿?”
這人總能輕而易舉地挑起沈卻的火氣,他分明看得懂他的意思,卻還要顛三倒四地扯謊來戲弄他。
他就是故意,就是無賴,可偏偏沈卻卻拿他毫無辦法。
見他氣結,林榭眼角一彎,而後懶懶地直起身子,伸一把懶腰,緊接著才緩緩轉過身去,雙手捧起了沈卻的臉。
“我也不想的,只是你總是不聽話,脾氣又差,”他說的仿若被欺負、被威脅的人是他自己,“你再瞪我,下回落在王爺那兒的,恐怕就不只是平安符了。”
沈卻微微向後一縮,目光一顫,他是真的怕了。
在那隻平安符出現在王爺寢殿裡之前,他心裡都還存著幾分僥幸的心思。
這麽多年來,他幾次途逢險境,又幾次都化險為夷。
他以為最差不過一個“死”字,以為林榭或許並不會把事情鬧到王爺跟前去,他像個孩子一樣,因為怕極了,便隻好在心裡編個謊來騙自己。
騙自己一切都會有轉機,他也不會走上那條絕路。
但如今,他不得不清醒,也不得不相信,眼前這人什麽都做得出來。
林榭看見他一點點地收回目光,眼睫一寸寸落下去,看似溫順了,可林榭心裡知道,他還是倔,還是不願意。
不過他從來都不是什麽良善之輩,只要是他想要的,他都要得到手。
眼前人要是願意,那便是錦上添花,若是不願,他也非要強求不可!
他已經忍了夠久了,看見這啞巴侍立一旁,看他彎腰俯身,革帶束緊了那一把細腰,單薄綢料貼在他身上,令他不禁聯想到那衣料覆蓋下琥珀般的肌膚。
他日日都忍著,想身邊這啞巴想到要瘋,如今終於吃到手,便不是一次兩次便能盡興的。
……
小啞巴不算白,後背上卻連一點痣也沒有,像一塊火候燒恰到好處的無瑕釉面,掙起來時肌骨變化,便會撐出那對漂亮的肩胛骨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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