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折回去看,反而調轉馬頭,心裡卻仿佛空了一塊,無悲不喜,只是落寞空寂。
那人也許就是薑少雄,也許不是,沈卻沒有確認的勇氣,哪怕他曾經那樣厭恨那個男人,眼下也如是,但那些糾結的恨意,如今卻忽然找不到了歸處。
沈卻有種直覺,躺在雪地上的那具腫脹蒼白的屍體就是薑少雄,那個他深惡痛絕的,也是他在這世上……
最後一個血脈相連的人。
直到回到王府,沈卻還有些恍惚,遠遠地、瞧見他的蘭苼院裡一片悄聲寂然,濃夜的墨色傾斜下來,整個庭院像浸在一灘鬱得化不開的液汁裡。
他踏著雪走到廊簷下,伸手輕輕一推門,卻發現屋門被人從裡邊拴上了。
沈卻心裡一急,抬手敲了敲門,可惜門內連一點兒回應也沒有。
於是他隻好走到房側,隱隱見那扇半開的小窗裡透出些燭光,他微微踮腳望進去,卻恰巧對上了一雙笑眼。
沈卻心裡一驚,差點兒崴了腳。
那人卻一撇嘴,作委屈狀:“做什麽這般模樣,我難道生得很嚇人麽?”
沈卻皺一皺眉,朝他手語:“開門!”
“憑什麽給你開,”林榭一俯身,趴在窗框上,風卷著雪粒穿過他發間,“你在外頭閑晃到這麽晚,別是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
沈卻心頭的火氣湧上來,這是他住的院子,他的寢屋,這人卻如同強盜一般,霸了他的屋子不說,還要將他這個主人關在門外。
林榭盯著他眉眼,而後粲然一笑:“我都沒發火,你倒來了火氣,我在這等了你半夜,心都要等碎了,你不哄哄我,還想要往屋裡來?”
“這樣罷,你喊我聲相公,我就放你進來,”他道,“我夠疼你了,你若不肯,便在外頭立一夜,我也不心軟。”
沈卻被他氣得紅了眼眶,忍無可忍地抬手:“我不會!”
林榭卻心平氣和地同他道:“連這也不會,你好笨,要我教教你嗎?”
沈卻同他無話可說,一轉身來到前門,蹲在那廊簷下生起了悶氣。
房內的林榭才不管他,悠哉哉地回到榻邊,很無賴地霸佔了啞巴的大半張床。
他前不久還覺著這床硬,睡著能膈死個人,如今食髓知味,卻覺著硬也有硬的好處,正如這懷裡的人,看上去是硬的,抱起來卻軟膩,叫人嘗得很上癮。
躺了會兒他忽然又想起那啞巴,那木頭一樣的呆子,不會真就在外頭待一夜吧?
正當他打算起身,推門出去再欺負他兩句時,卻聽得側邊那扇小窗外忽然傳來了窸窸窣窣的動靜,而後一個人影便旋身落了進來。
“你怎麽也做賊?”林榭笑起來,揶揄道,“好好的大門不走,非要從窗戶進。”
沈卻沉著臉:“學你。”
林榭稍一怔,而後笑容更深了,一把攬住他腰,把他摁在了自己腿上,閑談似的口吻:“方才去哪兒了?”
他不答,在他身上掙起來,卻被林榭捉住了兩隻手,又被他攥緊在掌心裡,很重地搓。
“手冷成這樣,也不知道穿件厚衣裳,”林榭一邊替他揉手,一邊去看他的裝束,這騎裝輕薄,將他肩背腰身的線條勾勒得格外好看,“大冷天的,你穿成這樣,是要去勾誰?”
沈卻方才被他掌心的溫度燙到,心裡升騰起一種微妙的倦鈍感,可這點溫情才不過持續片刻,便被林榭那一句話給打碎了。
這人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一見著他,沈卻就恨不得自己聾了才好。
林榭嘴上欺負夠了,又逼他正對著自己坐,沈卻努力忽略這人灼燙的目光,盡量使自己的動作看起來正經,可他還被他勾著腰,在這擠的可憐的地方挪動,難免要蹭到林榭。
他每蹭一下,林榭看他的目光便更燙一分。
沈卻磨磨蹭蹭的,遲遲不肯往他腿上坐,林榭便仰頭盯著他眼,他越是躲閃,林榭便越想往上貼,最後手上一使勁,乾脆壓著這啞巴的腰往下。
沈卻猝不及防的,站也沒站穩,整個人往他身上摔去,額頭撞在他肩上,一點疼、一點暈。
“怎麽?”林榭面上又浮現出那種似笑非笑的玩味來,“才幾日不見,就這麽想我?”
沈卻才抬起頭,便被他不輕不重扣住了脖頸,他心裡一緊,卻聽得那人命令的口吻:“不知道張嘴嗎?”
沈卻見他抵近,反而抿上唇,垂著眼,滿臉都寫滿了不情願。
可林榭才不管他樂不樂意,手掌一點點收緊,看著他一點點憋到氣短臉紅,而後被迫打開唇縫,張著嘴呼吸。
林榭一笑,而後便吻上去,吻得那啞巴渾身都紅,血色從眼角一直燒到脖頸,身上也漸熱起來。
“你是不是又燒起來了?”林榭問,“手腳這樣涼,可唇舌卻這樣燙。”
沈卻被他說的沒臉,額頭抵在他肩上喘氣,像要哭。
不等他歇,林榭又將他翻過去,三兩下挑松了他衣襟,第二個熾燙的吻落在他頸側。
“你怎麽不說話呀,”他低笑,“今夜去了哪兒,你也不肯同我說,是不是去私會了情郎,他也親了你嗎?”
“碰你這兒了嗎?”林榭的手指一節節往下,很低啞的嗓音,“這兒呢?他進去過嗎?你哭了沒有?”
沈卻躁死了,動也不敢動,仰著頭往後,可腰身卻落在他另一隻手臂裡,叫他半個身子懸空,找不到著落。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