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準確來說是下下章才見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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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四更天。
那日被沈卻打跑的光棍帶著兩個人, 悄沒生息地從那院角矮牆外翻進來,同來的這二人也是村裡的痞子, 平日裡好乾些小偷小摸的事兒, 三人駕輕就熟地落了地,幾乎半點聲響也沒有。
這光棍家裡倒不窮,他阿伯是鄉紳, 下頭兩個叔叔一個是木商,一個是獵戶, 只是這小子不僅長得賊眉鼠眼, 而且還不是個踏實肯乾的,阿娘是這村裡有名的潑婦,阿爺又早早去了。
再說他家從前其實養了個童養媳, 不知從哪兒撿來的, 大眼睛、瓜子臉,又乖又漂亮, 只是在他們家動輒受打罵, 還不等長大,便病死了。
這兒的鄉民都對他家知根知底的, 哪裡還肯把自家閨女送過去受委屈, 因此他這婚事便一直擱置了下來。
這光棍在院裡探頭探腦地張望起來, 過了半刻,忽然指了指那偏屋。
這院裡他來過幾次, 知道陶衣如和那小老太太一起睡在主屋裡,那便只剩這偏屋還算寬敞,那日他也看見了, 陶衣如養著的那野男人正是從這屋裡出來的。
那日回去後, 他便越想越氣。
這村裡沒女人願意跟他, 唯有這小寡婦,雖然已不是黃花大閨女了,可配他,倒也還算勉強,誰知這寡婦竟不識好歹,不肯跟他便罷了,竟還縱著那野男人打他!
這光棍哪裡肯甘心,轉頭就去尋了自己這兩個兄弟,又許諾給他二人一人兩貫錢,打算趁著夜深人靜,用個麻袋把這野男人套了,亂棍打一頓泄憤。
其中那矮胖男人先一步上前,食指放入口中沾了沾,而後悄悄地點在那層薄薄的窗戶紙上。
那窗格裡緩緩現出一點小孔來,那男人往裡望一眼,卻發現這深夜時分,屋裡竟還點著一盞矮燭,隱約能瞧見床榻上倚坐著一個人,懷裡似乎抱著個什麽東西……
他不由得眯了眯眼,可等他看清後,整個人卻是一愣,為了看得更清楚些,他挪了挪腳,打算換個角度繼續往裡探。
可誰知這一挪步,裡頭的人卻像是忽然發覺了什麽,忽然就背過身去,把那懷裡的嬰孩放下了。
那胖子再不敢看,忙急急回身,衝著光棍瘋狂擠眉弄眼,見那兩人都沒看懂,於是他便低聲道:“他好像發現咱們了……”
“那又如何?”光棍急急地問,“你方才都看見什麽了?”
“你不是和我說,那是小寡婦養在屋裡的野漢子嗎?可我怎麽看見他……他在給孩子喂奶呢?”
他話音未落,那偏屋的房門便叫人由內向外打開了,出來的人正是沈卻,手中還握著那鎖門的方木栓。
那光棍同另一人眼下還在消化他方才所說的話,看見出來這人,實在沒法將沈卻同那喂奶的樣子聯系在一起。
可這院中風一起,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竟真從沈卻身上聞見了幾分淡淡的奶腥味。
他分明是來教訓這人的,可看見沈卻拿著那方木栓朝他們走來,光棍心裡還是起了懼,踉蹌著退後兩步,卻叫那胖子給攔住了。
“成兄,不是說好來給他一點顏色看的嗎?你走什麽,他一個半男不女的異類,咱們三個人,難道還怕他不成?”
這人話音剛落,腦袋上便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棍,他強撐著睜開眼,卻總覺得額上癢癢的,有什麽溫熱的東西正往下淌。
他伸手一摸,卻摸到了一手的血,還不等他反應過來,腹部緊接著又被那人踹了一腳,整個人跟著向後仰去,“咚”的一聲地倒在地上,沒了動靜。
另一個見著自家兄弟吃了虧,忙舉著棍子揮將上來,可只是頃刻之間,那木棍便被沈卻接下,而後他手肘一折,狠狠撞在他下巴上,旋即又是一拳揚上來,直打得那痞子腦子裡嗡嗡作響。
不過電光火石之間,這光棍尋來的另一位村痞也被撂倒在地。
他甚至都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人便已經倒在地上,嘴裡一腥,趴在那兒“呸”地吐出兩顆沾著血的白牙來。
見自己找來的幫手皆被他輕而易舉地解決掉了,那光棍頓時牙關打顫,大喊起來:“我們什麽都看見了,你根本不是男人,你這個怪……”
他話音未落,便叫沈卻一棍子打在他嘴邊。
這光棍吃了疼,立時發出了殺豬的叫聲:“殺,殺人啦!救命啊,救命,陶衣如!”
聽他這般喊叫,沈卻皺了皺眉,而後一棍子落下去,狠狠砸在他小腿上。
“啊!”這光棍登時慘叫起來,抱著那隻腿,滿地打滾,斷斷續續地嘶叫著,“你敢動我!我大伯是舉人老爺,你敢動我,我叫你在這清源村再待不下去!”
這麽會兒功夫,睡眼惺忪的陶衣如和老太太都合衣衝了出來,外頭也有被吵醒的鄰裡,在那“哐哐哐”地砸起門來。
“出了什麽事了?”外頭幾個人也叫嚷起來,“這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了?”
陶衣如忙去開了門,三兩個漢子並一個婦人擠進來,那婦人看見倒在地上的這三人,一捂嘴,吃驚道:“這不是王家方郎嗎?呦,還有這哥倆呢,什麽仇啊,這都見了血了!”
聽見她這般大呼小叫的,陶衣如便知此事必不能善終了,一軟身,倚在那老太太懷裡哭將起來:“我可沒臉活了呀,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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