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卻被他口中那“男人”二字燙著了,無措地在他掌心裡寫道:沒有纏……
他同陶衣如是清白的。
“有沒有怎麽是你說了算的?”謝時觀很無賴地,“反正不許你給她寫信。”
這啞巴不知道有沒有往心裡去,今日起得太早,昨兒夜裡王爺又遲遲睡不下,這會兒抱著他,終於是起了幾分倦意。
“轉過來,”他低低地,“給我嘗一口。”
沈卻愣了愣。
“快點,渴了。”
沈卻不大想給他,因此便只在他掌心裡寫:有水……
囊字他想不起來了,因此便悄悄略過了,繼續寫道:我去拿。
可謝時觀卻扣著他人,不許他走:“不要水,我只要你的。”
沈卻怕了,急急地寫道:思來、要哭……
要哭的啊。
但身後那人才不管,哄著騙著說:“我隻嘗一口,又不全要了,一口你都不肯給嗎?”
沈卻這才慢慢地轉過身去,可落到他手心裡,還不是什麽都只能由著他高興,說好的隻嘗嘗,可……
殿下才是個騙子。
……
昨兒夜裡這啞巴睡熟了,謝時觀卻仍還醒著,指尖撫過他額發,又在他那鬢角上落下一吻。
沈卻在夢裡輕輕一皺眉,像是很嫌他似的,於是殿下心裡立即便起了惡念,指腹碾過他唇瓣,又在他下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那啞巴吃疼,半夢半醒地偏過臉去,唇微張著,透出一點紅痕。
謝時觀真想把他弄醒,再堵上他唇舌,可猶豫半晌,還是收了欲,起身到那幾案邊上坐著去了。
這幾案上陳著三盒糕餅,同他隨身的錦袋放在一處,殿下隨手掂了掂,還是沉甸甸的,他使錢從不計較,也不知這袋裡的錢究竟少了沒有。
但可以肯定,這啞巴就算拿,也拿不了多少去。
放下錢袋,他又輕手輕腳地翻開了那糕餅盒子,只見裡頭一個也沒缺,那啞巴午時咬過一口的那塊棗花酥也還躺在裡頭,可見這些糕餅他是真沒再動過了。
謝時觀忍住了脾氣,拈起他那塊吃剩下的,嘗了嘗,這屋子裡冷如冰窖,這些糕餅早放硬了,吃起來也乾巴巴的。
殿下吃慣了京裡王府的精細食膳,哪裡忍得了這般口感,隻嘗了一口,便將那余下的都丟在了桌上。
這冷板凳坐著不爽快,殿下起身想去那竹案邊上關窗,可還不等他伸出手,便瞥見了那隻已然收拾齊整的衣箱。
昨日將那崽子哄睡後,沈卻便乖乖地去收拾好了東西,那些破爛玩意兒,他倒很舍得往箱子裡塞,可他費了心思到鎮上給他買回來的衣裳,他不肯試便算了,竟連打開看一眼都不稀罕。
他一片好心好意,這啞巴不稀罕也就罷了,怎麽還要當著他的面,踩在腳底下踐踏?
謝時觀積壓了幾日的怒火再度決了堤,一言不發地走到那幾案邊上,忽地抬手一揚,那幾案上擺著的東西,便全都應聲落了地。
不是不稀罕麽?那就砸了、摔了,直接毀掉就是,還故意擺在這裡礙他的眼。
是,那啞巴一定是故意的。
他稍一回身,看見那啞巴被驚醒了,抱著嚶嚶不止的小崽子,無措地看著他。
可那報復似的快感不過只是轉瞬,那啞巴總知道如何能叫他更憤怒、更失控。
“我把這些都吃了,殿下會高興嗎?”
他什麽也不懂,不可理喻到叫殿下抓狂,他好像根本不明白他在氣什麽,如果是從前的那個沈卻,怎麽舍得讓他這般難過?
謝時觀好恨他,恨他把那個沈卻偷走了,藏得又那樣深,叫他上天入地,也再尋不回那個影子來了。
他怎麽能這樣待他?
於是殿下開始折磨他,知道他在這車上難堪,卻故意把他弄哭,故意咬著,讓他知道疼,把人鬧得一片狼藉,又要將人箍死在懷裡,抱著他補眠。
第七十章
等殿下睡足了醒來, 外頭的天已然黑透了,懷裡空著, 他便下意識地伸手探著摸過去, 發現身側也是涼的,那啞巴早不知到何處去了。
謝時觀如今只要一眼看不見他,心裡便要覺出幾分意亂心慌來, 因此脫口便喚了那啞巴一聲:“阿卻?”
廂裡沒人應他,謝時觀合衣下榻, 語調加重了些許:“沈卻!”
這時候才終於掀簾走進來一個人, 是沈卻,懷裡還抱著那啼哭不止的小崽子,殿下見著他, 那一身莫名炸起的毛這才被撫順了。
他走過去, 掌心托著他腰,又掀簾往外頭看了眼, 眼前乃是一處驛館, 兩邊掛著桐油紙糊的兩隻大燈籠,驛館倒是處正經驛館, 只不過並不在他們原先擬定好的線路之內。
“那兩人呢, 怎麽頭天晚上就歇在驛館裡, 不用趕路了?”
沈卻沒答話,抱著那崽子兀自往廂裡去, 等走到了角落裡,才背對著殿下半下衣袍,給那崽子喂起了奶。
可這崽子就連吃奶也不肯安生, 停一會兒, 便要再哼哼唧唧地哭上一會兒。
殿下心裡覺著奇怪, 因此便把廂壁上的幾盞燈都點亮了,隨後又湊過去看了眼,就算上了燈,這車廂裡卻還是昏暗,他看不清,便下意識要湊得更近些,可他一欺近,那啞巴就要往後縮。
“他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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