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啞巴果然就心疼了,殿下品著他眼神,心裡便是一片舒坦,那一連許多日,看見誰都想把人拉去腰斬的火氣頓時消下去了大半。
過了會兒,這啞巴忽然又抬起了自個的腕子,遞到殿下唇邊,像是要他咬回來解氣的意思。
謝時觀明白他的意圖之後,忍不住便勾起了唇:“真舍得給我咬啊?”
沈卻一抿唇,篤定地點了點頭。
“那我咬了,”謝時觀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咬疼了,你可別哭,也不許躲,躲了便不作數了。”
沈卻沒猶豫,依然是乖順地點著頭,於是殿下便慢慢地湊近了,可那唇都抵到他腕上了,謝時觀卻忽地又停下了,仿佛很好心似的,開口詢問他道:“怕不怕?不然把眼閉上吧?”
只是咬一口,又不是捅一刀,可被他這麽一說,這啞巴便果真覺著心裡砰砰直跳,像是真害怕起來了。
於是沈卻便乾脆從善如流地閉起了眼。
可那想象中的疼痛卻並沒有襲來,下一刻,腕上便傳來了一點灼燙的濕意,溫熱的吐息落在他的尺膚之上,有些發癢。
不知是不是胳膊抬久了,這會兒他的小臂便有些支不住了,幅度很小地輕顫起來。
謝時觀只是輕輕地啄咬著,咬過一處,便要留下一道淺淺的白痕,可再過一會兒,便又看不見了,他這般行徑,怎麽也不像是在報復,反而更像是在調情。
沈卻眉眼緊閉,一直在忍著,可當感知到自己的指尖也被他含進了那溫熱的口腔裡去時,指尖觸舌尖,那種濕意和癢意,叫他忍不住地抖了抖,下意識便縮回了手去。
“你躲什麽?”這始作俑者反而裝出了一副無辜模樣,低笑著說:“嫌髒啊?”
沈卻的臉無端又紅了,收回去的那隻手濕漉漉的,怕殿下又生氣,他也不敢去拿帕子來擦。
“我還沒咬呢,方才都還在挑地方,”謝時觀很委屈地看著他,臉不紅心不跳地,“本王近來牙口不好,連你也咬不動了,可你卻還要躲我。”
“就這般嫌我嗎?”
“沒、”沈卻低著頭答,“沒有嫌。”
“為什麽不好好用膳?”謝時觀話鋒一轉,再次逼近了,看著他眼,“不合胃口麽?”
沈卻連忙搖頭。
他不知道殿下是從哪兒聽來的,他分明有好好用膳,只是近來胃口不佳,吃得少了些。
“飯食既合胃口,怎麽還吃得那樣少?”殿下貼得很近,可臉上卻是正色的,“心裡有事?難過了?”
心思叫他一下戳中,這啞巴卻不肯認,還是那樣倔:“不難過。”
謝時觀看他這般,心裡便很來氣,很嚴肅地看著他:“你就辯吧,沒一句實話——今日之後,你三餐都和本王一道,少吃一口都要罰。”
至於要罰什麽,他也沒明說。
那啞巴有些著急地抬起手來,卻又被殿下摁住了:“不許說不!”
過了片刻,卻見殿下又從袖口裡抽出了一張帕子,蓋在他手裡,而後替他揉擦著弄髒的指尖,擦完了,又拿出個精致的小盒子,放到他手心裡。
這是一隻翡翠胭脂盒,打磨得很通透,觸感溫潤,隻這一隻小盒子,看起來便價值不菲了。
沈卻抬起頭,怔怔然看著殿下。
“打開看看啊。”謝時觀催促道。
這啞巴這才猶猶豫豫地去擰,這裡頭裝著一盒子柔潤的膏體,像是女人會用的胭脂,淡淡的水紅色。
“這是專給男人調配的淡胭脂,”殿下笑著哄他,“你試試看。”
沈卻死強著不肯動,殿下便兀自用指腹沾了點,而後湊上前去,掰著他的臉:“有什麽不好意思的,那陳尚書上朝時也擦粉呢。”
這京都裡越是顯赫世家,便愈看重外表,就是年輕郎君,出門時臉上也會擦些東西提氣色。
可這啞巴沒上過學,甚至也沒讀過兩本書,人卻無端比那些書生郎還迂腐,一直避著臉不肯讓他揉。
有了上回的事兒,謝時觀這回兒也不敢再輕易逼他了,因此便隻好退了一步,要他幫自己揉。
沈卻拿著那隻小盒子,有些不知所措,在他眼裡,殿下那張臉,已是絕佳無瑕了,慢吞吞地往指腹上蹭了些許胭脂,卻不知該往哪裡揉。
“愣什麽呢,揉個胭脂也不會麽?”
沈卻這才怯怯地伸出手去,指腹點在殿下那薄唇上,小心翼翼地擦著,揉完了,他的目光便黏在了那上頭,挪不開了。
謝時觀生得太好,沾染了這一抹胭脂色,反而透出了幾分妖冶來,像個話本裡要來吸書生精氣的豔鬼。
殿下瞥見他眼裡的癡,一聲輕笑,而後抵身吻了上去,把那啞巴的唇上也蹭上了這抹胭脂色。
“喜歡麽?”他說,“分你些。”
作者有話要說:
(狗的一些美人計
第八十三章
臘月三十, 歲除之日。
“官家,”安奉德上前半步, 奴顏婢膝地勸說道, “這會兒已是酉時末了,天色也晚了,為著龍體著想, 您還是看著先用些吧?”
眼前席上的珍饈酒食已熱了再熱,可主位上的這位天子卻連一口也不肯動, 聖人遲遲不動筷, 坐在下首的那些妃嬪們自然也只能賠笑著同他一道挨著餓。
今日是除夕夜,皇帝難得召她們來,因此這些妃子今日的妝容裝束都是精心設計過的, 幾乎是天不亮就開始沐浴焚香, 有幾人為了腰身看起來足夠纖細,到這會兒了, 甚至連一口吃食也沒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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