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動就讓聞清音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
他的腳踝,好像不痛了?
試探性的再次嘗試動一動,腳踝處確實是隱隱的痛,但是和之前的相比甚至可以稱的上是微小到不計了。
這個發現讓聞清音原來糾結的神色瞬間換了另一副表情。
他的腳踝沒有受傷是不是就說明他現在就可以離開去遠航?
而且裴君珩出去那麽久沒回來,一定是離開去找藥醫醫治了。
何必要擔心裴君珩?裴君珩看上去比他結實多了。
一想到這些,前面心中的糾結與擔心瞬間消失不見,何況他還不清楚這突然回溯的時光是否有其他不對勁的東西,還是先擔心擔心自己吧。
聞清音再次動了動腳踝,才這麽一下,疼痛好像更輕了,甚至已經微小到聞清音能夠忍受的范圍內。
聞清音的心中浮現出更多的希望。
他躍躍欲試地掀開被褥下榻,能夠正常走動的滋味讓聞清音面容輕快,開心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旋轉衣擺跳個舞。
這份開心不僅是因為腳傷恢復,更因為這意味著他不用再受到裴君珩的桎梏,唯一的不便自此消失。
裴君珩沒辦法再拿捏他。
手指摩挲在袖中微微發著熱的鏡片,聞清音揣上更暖和的玉爐,準備自己出去。
就算他的萬寶船還懷著不能用,就算帶他過來的鏡沒有發揮應有的作用,但聞清音相信任何一個劍修弟子也不會如萬晝劍宗少宗主裴君珩那般絲毫不懂憐香惜玉。
正如裘三尺所說的,就算他是藥修裴君珩也不能如此關著他呢?
原本聞清音天真的意味告訴裴君珩他是藥修的身份裴君珩就會對他退避三舍,早些把他扔回蓬萊不讓他來玷汙岱輿,沒想到裴君珩知道他是藥修後反而更興奮了。
果然裴君珩自小就變/態,不能用常人的思維理解。
聞清音這樣想著,給自己套上鞋襪抱著玉爐往外走,連腳步都輕快的像是快要飛起來的小鳥。
空氣中都洋溢著快活的氣息。
裴君珩欺負了他這麽久,他順走一個玉爐也不過分吧?如果沒有發熱的玉爐,他估計忍受不住岱輿的風雪。何況他觀察裴君珩的那樣子,這玉爐放在裴君珩房中裴君珩也不用,還不如給他呢。
就這樣往前走了兩步,聞清音突然停下腳步,轉頭看向被他使用後放在床榻上的傷藥。
於是聞清音懷中揣著玉爐,手中拿著傷藥往門外走去。
他懷揣著滿心的期望伸手打開被緊閉的木門,這間屋子的門老舊,木門一拉開就會發出咯吱咯吱的沉重聲響。
木門外是一如既往的銀裝素裹,松枝上墜著厚厚的白雪,一切在陽光下都白的耀眼。明明都是聞清音早就見過的景象,此時看起來卻帶上一種難得的歡悅。
連空氣都是泛著甜味的。
認為自己將要踏上自由征途的聞清音邁開腳步,一步一步走在松軟的雪上,就像踩在了柔軟的地毯上。
然而聞清音歡快的腳步才走了幾步就停住,原本輕松的表情全然不見。
他看到了裴君珩。
聞清音的抓著玉爐的手收緊,源源不斷的溫暖很大程度上緩解聞清音的緊張情緒。
他一開始是因為擔心裴君珩又阻撓他離開,畢竟他先前還哄騙著裴君珩說出過幾日會親自送他回蓬萊的話,但是此時展現在聞清音面前的情景卻讓聞清音一時無法從震驚中出來。
在這樣全白的世界中出現一點其他的顏色時就顯的格外明顯,尤其是這個顏色是刺目的鮮紅。流下的血液將腳踩著的雪都染上淡紅的色彩。
然而更觸目驚心的是,雪中的裴君珩。
聞清音手捂著玉爐都覺得還是寒冷,但這樣冷的風雪中裴君珩卻光/裸著上身,紋理流暢的肌肉在少年還稍顯青澀的軀體上簡直像是神明精心雕刻出來的那樣完美,處處可以看出力量的痕跡。
可是就是這樣無瑕的軀體上,居然布滿滲著血的鞭痕。
鞭痕深的幾乎隱約可以看到白骨,綻開的傷口邊緣模糊,似乎被人暴力扯過。
一直到現在那傷口還殷紅著往下滲著血。
而裴君珩卻恍若未覺,他手拿著那件染血的玄色製服,早就被雪與血染濕的不能再穿,被扔在雪堆中像一堆破布。他拿出另一件一模一樣的衣裳,漆黑的看不出一點顏色,正在往身上穿。
被丟棄的染血製服很快被鵝毛大的雪掩埋在雪堆中,而玄色的衣裳掩蓋裴君珩後背的傷痕,身上的血跡。
一切都像被掩埋,仿佛從未發生一樣。
如果沒有撞見這樣的場景,聞清音也會認為什麽都沒有發生,不會發現裴君珩身上這些可怖的傷口。
裴君珩什麽時候受的這樣的傷?受了傷為何還不用傷藥?
聞清音被那些光是看著就疼痛無比的傷口給衝擊的大腦一片空白,他就這樣抱著玉爐拿著裴君珩給與他傷藥僵立在原地。
甚至連雪落在他的臉肉上都沒有讓他反應過來。
換好衣服的裴君珩長身玉立,玄色的製服腰間束了腰封,看起來整個人肩寬窄腰,身量更加頎長,才是少年就已有如此好的身材。
雪早就將他的頭髮濡濕大半,發絲貼在蒼白的臉頰上更讓他覆上一種難以言喻的陰鬱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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