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崇簡直要被這番顛倒是非黑白的話給氣笑了。

　　他正欲斥責，余光就瞥見了周子墨的小動作，一口氣卡在喉嚨裡上不去也下不來。

　　覺得自己在這為他生氣，當事人倒是很高興的樣子，他甚至有種荒繆的感覺——這怕不是個傻的吧？還聽不出別人在構陷他嗎？

　　周子墨對上許文崇沉沉的眼神，心裡一咯噔，知道自己快樂吃瓜被發現了。

　　連忙端正態度，“你倒是生了張巧嘴，一口一個外村人？被我欺負？你娘剛潑婦罵街的架勢，可不像會被人欺負的主啊。”

　　那哥兒見到兩人眉來眼去的，越發覺得這人就是個狐狸精，“許大哥，我，我真的，嗚嗚嗚…”

　　他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許大哥，我們一起長大的，你知道我的，我不會說謊的。”

　　“馬哥兒請自重，你是未出嫁的哥兒，許某哪來了解你？”

　　許文崇見狀隻感覺頭疼，“我們不過一個村子裡的，平日裡連面都沒見過幾次，還望哥兒不要胡言。”

　　那個刻薄的婦人緩過勁來了，“文崇呀，我們一家就住著你家隔壁，我們一個村的，你可不能幫著這個外村人。這些馬齒莧，”

　　她露出了肉疼的神色，“我們也可以分你一點的，你快把這個小狐狸精趕走吧。”

　　許文崇有點不耐，“馬六嬸，這片地，是周哥兒發現的，也是他允許許某來挖的，馬哥兒，我確實不了解你。”

　　對面兩人色變，那馬哥兒臉色慘白，不待他娘說些什麽，就一扯他娘胳膊，“娘，你不是說這是你發現的嗎？你怎麽還騙我呢。”

　　說完就對著許文崇道歉，扯著他娘走了。

　　周子墨對這位馬哥兒感到佩服，這自己的娘都能說賣就賣，這真的是親娘嗎，怎麽感覺一個精明，一個缺心眼呢。

　　還跟著許文崇道歉，合著他不存在唄。

　　許文崇臉色不好看，對他而言，這並不能讓他高興，相反，這讓他感到被愚弄，這般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有時候卻很有效。

　　他看向周子墨，卻只看到他衝著離去的兩個人癟嘴，很不高興的樣子。

　　許文崇啞然，居然覺得他這不端莊的姿態很鮮活，嗯，至少比那個裝腔作勢的要好得多。

　　許文崇是不知道在現在有一個詞叫綠茶，用來形容馬哥兒比裝腔作勢還要貼切。

　　周子墨注意到周圍有人開始看過來了，他趕忙蹲下身開始挖馬齒莧，催促道，“別為了不相乾的生氣，快挖，等人多了，就挖不到了。”

　　生存壓力壓在頭上，許文崇也拋開了雜念，也蹲下身開始挖馬齒莧。

　　等兩人裝的差不多時，這塊地已經有幾個成年男子過來了。

　　他們都是馬家集的人，看到許文崇沒說什麽，又礙於周子墨是個哥兒不好仗勢欺人，隻好任著兩個人提著裝滿的袋子離開，自己只能趕緊把剩下的一點馬齒莧挖走。

　　周子墨把袋子交給李楊媳婦，此時已然日暮西山。

　　李楊也回來了，他看到周子墨遞了東西給他媳婦沒做聲，等周子墨要走時，才瓦聲瓦氣的說了聲對不起。

　　周子墨笑了笑，也沒應承，腳步也沒停。

　　李楊媳婦錘了她男人一把，“跟個鋸嘴葫蘆似的，沒想到還會吱聲。”

　　李楊收拾著帶回來的東西，還是不做聲 。

　　李楊媳婦知道自家男人就是這副德行，悶聲打不出一個屁來的。

　　說了對不起那就是真的覺得以前對不住墨哥兒了，也不再埋汰自家男人，幫著他一起收拾了。

　　等到光線暗沉，周子墨拿出蛇肉來，合著剁碎燙過一遍的馬齒莧一起煮。

　　煮好了蓋著蓋等味道散了點才敢舀出來吃，把蛇肉碾碎混著湯一起喂給小子軒。

　　吃到肉的小子軒對著周子墨啊啊的叫，小手握著舞動，連兩隻小腳都在用力。

　　被小子軒快樂給感染，周子墨和周子奇都笑了起來。

　　周子墨叫周子奇帶著周子軒先睡，他等到沒有人發出動靜時，悄悄的鋪開了苦草，等待晾乾。

　　他估算著這些苦草再晾一天就可以了，畢竟他們也不是需要儲存很長時間。

　　空間裡的苦草也是烘乾到半乾的狀態。等著明天早上收東西時再混進風乾的苦草裡。

　　周子墨弄完了，就叫起周子奇，很嚴厲的囑咐道，“這次一定要喊大哥早點起來，現在附近的人很多，如果感覺有人過來了，馬上推醒我，知道嗎。”

　　周子奇鄭重的點頭，瞧著到是聽進去了。

　　不過半夜，周子墨就被推醒了。

　　周子墨一醒來什麽都沒顧上，先去摸晾苦草的地方，周子奇也在收苦草，兩人緊趕慢趕收苦草的時候就聽見有一個男人崩潰的大喊，“二牛！二牛！你去哪了？二牛！”

　　周子墨心下明白真的有人來摸孩子了。

　　下面的流民大部分都不是成村落的跑的，他們各論各的逃，就注定了裡面會有些手腳不乾淨，甚至滅絕人性的存在。

　　那個男人是周家村的，叫王仁禮，夫郎生二兒子時死了，大兒子被征走也沒了音訊。

　　二兒子有五歲了，本來是個聰明伶俐的，只可惜年前落水家裡沒錢看病，生生燒傻掉了，除了對名字還有點反應，其余的動靜是一概不理的，不會自己跑的。

　　不是自己跑走的，那就只能是被人摸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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