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年正半跪在榻邊,緊緊握住他的手。
見君竹醒了,他突覺一絲尷尬,又趕緊松開。
“沒事就好。”沈惜年訕訕道,“幸好給你從小治病的王太醫今兒個當值。兩副甘草配了高良薑下去,果然睡一宿就好了。”
“我睡了,一宿?”君竹蹙眉。
他抬眸望向窗外,果然天色蒙蒙亮,又是一日的清晨。
再瞥一眼沈惜年,才注意到他眼眶發烏,發絲也有些凌亂,看來守了自己一天一夜。
“趕緊回去!我睡了這麽久,也不知翊王和紅綾又在如何蠢蠢欲動。”君竹說著一邊艱難起身。
沈惜年知他愛乾淨。這太醫院的病榻不知躺過多少公子王孫,在君竹看來髒不可聞。
“這席子我用黃芪水反覆擦過,被褥也是讓蘭娜從府裡送來新的。”他連忙扶住君竹,“王太醫說你氣血不暢,至少要臥床三日,不要隨便下地走動。”
他想了想,又攔腰將君竹抱了起來。
“放我下去!”君竹怒嗔,“這是在宮裡!”
“哼,別人害怕,唯獨除了我。”想起國破家滅之仇,沈惜年目光冷峻,輕蔑冷哼,“有種,他們殺了我?”
君竹閉口不言。
清晨的風有點涼,他下意識往沈惜年懷裡縮了下,又察覺方向不對,“送我回住處就可。這是去哪兒?”
君竹平日住在皇宮西南角的一處偏院。
“去我府上。”沈惜年道,“你那裡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怎麽能行?”
“沒人,落得清淨。”君竹語帶譏諷,“世子府邸倒是熙熙攘攘,可惜都是各路諸侯塞來的眼線。”
君竹說得沒錯。沈惜年表面是戎然世子,實際不過是個人質。而除了沐凌軒和翊王,想拉攏、謀害他的王公權臣亦不在少數。除了蘭娜,他身邊竟沒一個可靠之人。
“有人伺候又不是壞事,連蘭娜都能歇著。”沈惜年竟有些得意,“本來京城也無聊,看他們演戲倒也有趣。禦史張大人那麽正直一個人,也往我府裡塞了個人。我叫那人把門口二十斤的花盆搬到張大人府上,土裡塞了封信,上頭就一句話,叫張大人讓他再把花盆搬回來!”
“哈哈。”君竹沒忍住,窩在沈惜年懷裡笑了兩聲。
君竹終於笑了。
沈惜年突然覺得心底暖暖地,隻覺這兩日的辛苦沒有白費。
將君竹抱緊了些,他低頭低聲道,“從今往後,你就住在我府裡。宮裡再也沒人能為難你——”
君竹卻突然想起什麽,“不行,快去風華殿。”
沈惜年吃驚:“那兒的人都想害你,你還要去?”
“歡兒該換藥了!”君竹十分焦急,“皇上又不叫太醫給他治傷,拖了這麽久怎麽能行!”
“你還是先關心下自己吧!都只剩半條命了!”沈惜年難掩怒意,“歡兒是皇上獨子,還能真打死他不成?他有這麽多人關心,可你呢?只有我一個人心疼!”
“誰說竹兒只有你心疼?他既然說要去風華殿,就讓他去!難不成,你還要綁他走?”
沐言歡陰沉的聲音,突然在二人對面響起。
君竹抬頭一瞧,悄悄摟緊沈惜年的脖頸,往他懷裡縮了縮。
沐言歡一襲黑色直裰長衫,腰間束著深紫的九蟒玉帶。長發束了郡王銀冠,立在凜冽的寒風中,威嚴而貴氣十足。
沈惜年怔了下。他從未見過沐言歡盯著自己的眼神,如此犀利陰沉。
“早上風大,你要一路抱他走這麽遠的路?”沐言歡伸手來奪君竹,“本王叫了轎攆,就停在大門外。”
趕緊後退兩步。想到阿泠,沈惜年余怒未消。
他不信這些年阿泠苛待君竹,沐言歡會不知情。
“你不是屁股都被打爛了嗎?怎麽一大早蹦躂到這兒來了?”沈惜年嘲諷道,“再去你那兒,小爺可就要給倆人收屍了!”
他本想加一句,“你們想合葬?”突覺不對,趕緊住了嘴。
“哼。”沐言歡目光冷峻,一眼也沒看沈惜年。
他脫下身上的外衫,上前兩步罩在君竹身上。
見君竹那雙冰雪般迷人的眸子,正疑惑地盯著自己,沐言歡突然心中一動。
他竟順勢從沈惜年懷裡,將君竹奪了過來。
順便狠狠跺了沈惜年一腳。
“哎喲!”猝不及防,沈惜年一聲慘嚎。
將君竹的臉按在自己胸口,沐言歡轉身大步朝朱門走去,留下一臉懵逼的沈惜年追在二人身後,“小兔崽子,又敢對爺動手!你那兒有阿泠,不能去!”
“再讓本王瞧見你對竹兒動手動腳,就非如此簡單了!”沐言歡冷冷道,“阿泠?已經變成浣衣局後院枯井的一抔骨灰了!”
【作者有話說】:酥酥好像很喜歡修羅場——請叫我修羅場小能手。
小竹子:沒關系,我也喜歡。
謝謝肆若寒蟬投喂的鸚鵡螺,很美味~(#^.^#)
第28章 我想讓你也嘗嘗,心痛的滋味!
君竹並未抗拒沐言歡的強取豪奪。相反,比起方才在沈惜年懷中,他還將臉貼得更近了一點。
毫無意外,沐言歡那副怒氣衝衝的外表下,小心臟正在初現健碩的胸膛裡砰砰直跳。
風華殿並不遠,沒一會兒君竹就又躺到了偏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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