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懷芝心情好一些,又開始氣人,“怕不能跟我娘交待?”
羅青藍沒跟他拗,很坦然地道:“怕不能跟我自己交待。”
這話沒什麽特別,卻很好聽,唐懷芝很受用。
這會兒氣消了,被人家哄好了,又巴巴地往人家身上貼。
想起來剛才亂發的一通脾氣,還有些不好意思。
是挺招人煩的...
“小傷,都好了。”唐懷芝小聲道,手腕被羅青藍緊緊抓著。
羅青藍的手很大,經年的日曬下,膚色比他的暗很多,手背上的青筋因為用力而凸起。
“有點兒疼了,”唐懷芝動動手腕,又不舍得抽出來。
舍得他也抽不出來,沒人家勁兒大。
“抱歉,”羅青藍趕緊松開手,看見他的手腕被攥了一圈兒紅印,“怎麽這麽容易紅啊?”
細白的手腕直晃人眼睛,羅青藍有些局促地收回了目光。
唐懷芝把荷包收好,湊近一些,隔著寢衣摸了摸羅青藍的肩膀。
“你這兒有條老長的疤呢,我這個不算啥,”他隔著寢衣,指尖能感受到疤痕的起伏,“你還為我受這麽重的傷呢,當時肩膀可疼了吧?”
羅青藍心裡暖暖的。
煩人的小孩兒貼心起來,直往人心窩裡鑽。
“你比我肩膀重要。”他笑著說。
羅青藍輕輕抓住唐懷芝的手,沿著肩膀往下,逐寸撫摸那條疤。
一直延伸到後腰,摸著都硌手。
“嚇人吧?”羅青藍有些自嘲地笑笑,“我看著可醜了。”
“我不害怕,”唐懷芝眨眨眼,眼圈兒紅紅的,“還有哪裡有疤?”
“這裡,”羅青藍抓著他的手往前,按在了胸口處,“這裡是□□的,還好在右邊。”
唐懷芝指尖很細嫩,能感受到羅青藍右胸口鼓囊囊的皮肉上,有一道三寸長凸起的疤痕。
“也比我的胸口重要。”羅青藍道。
唐懷芝微微蹙著眉,臉上有熱乎乎的東西滑過。
他摸到了一個將軍的傷痕。
虯結著,猙獰著,曾經疼痛著的。
像是歲月在他身上打下的烙印,而自己有幸和它們相關。
唐懷芝糊了一臉眼淚,卻又狡黠一笑,“胯骨上也有一條,也是槍傷嗎?”
他指尖緩緩往下,尋找那道無意間看見過的傷疤。
指尖在胯骨上方被羅青藍緊緊抓住,有力的手在微微顫抖,“好了,我快...受不住了。”
“受不住什麽?”
唐懷芝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反正想逗逗他,指尖在他手心撓了撓,“癢了?”
“嗯,”羅青藍道,“你太纏人了。”
唐懷芝嘿嘿笑著,抓著羅青藍的衣領把他推在床上,翻身壓過去,“你嗓子怎啞了?”
羅青藍整個人滾燙,任由他胡鬧,“沒啞。”
“懷芝,”他叫他的名字,“我給你摸這些,是我想告訴你,你比我這副皮肉重要。”
“比我的命重要。”
“青藍哥你幹啥啊?”唐懷芝吸吸鼻子,“我剛把眼淚憋回去。”
他突然趴過去,臉埋在羅青藍胸口,像個小孩兒一樣號啕大哭,“你怎這樣啊!”
怎麽說什麽都不對,又把人惹哭了?
大將軍很無奈,手掌輕輕順著他的背,耐心等他哭完。
唐懷芝在他胸口蹭了蹭鼻涕。
羅青藍皺皺眉,怎麽還跟小孩兒一樣。
唐懷芝哭得差不多了,突然又安靜下來。
當羅青藍以為他睡著了的時候,熱乎乎的小手鬼鬼祟祟動起來,在他身上帶起一陣癢意。
唐懷芝很小聲地偷笑著:“我想摸摸那道疤。”
“別亂...”羅青藍全身一個激靈,猛地翻過身,把唐懷芝掀起來,摁在了身下,“...摸。”
先是咵嚓一聲。
然後,便是一連串細小的劈裡啪啦。
唐懷芝後腦杓被顛了一下,整個人都懵了。
“怎了?”他一臉驚恐,緊緊攥住了羅青藍的衣領。
“沒,”羅青藍非常尷尬,胳膊撐在唐懷芝腦袋兩邊,盡力跟他保持著距離,“床好像...塌了。”
第40章 親嘴兒?
床板好好的, 床腿斷了。
斷得還不整齊,整體稍微有些往前歪。
唐懷芝驚魂未定,“我說怎突然掉下來了。”
他不敢動彈, 兩手仍緊緊攥著羅青藍的領子, 生怕掉下去。
勒得羅青藍後頸都發紅了。
兩人詭異地沉默了一會兒, 便開始同時大笑起來。
唐懷芝剛哭過, 臉上的眼淚都沒乾, 鼻頭還紅紅的, 笑起來特別滑稽。
羅青藍撐著床板, 險些胳膊一軟,趴到唐懷芝身上。
不過,因為某些隱秘的原因, 他這會兒不能趴上去...
因此拚命忍著笑。
“不是楊木匠打的床嗎?”唐懷芝疑惑地道, “京城第一木匠呢,怎這手藝?”
羅青藍實在支撐不住, 順勢往旁邊一滾, 跟唐懷芝並排躺下。
“你的床是,我這不是, ”他有些無奈地道, “這床用了好些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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