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特欠兒,時不時就撩個欠兒,氣得人有時候都想打他,他嘿嘿一笑就溜了,跟個小狐狸似的。”
“膽兒還小呢,打雷也怕,有個小蟲也怕,成天事兒事兒的,說他一句還哭鼻子,那委屈勁兒跟真的似的。”
羅青藍笑笑,看了看地上坐著的唐懷芝。
手裡一個花環快編好了。
唐懷芝表面上不往這邊看,實際耳朵都豎起來了,一個字都沒落下。
這會兒聽見這個,不願意了,轉過頭來看著阿沅叔,“我哪兒哭鼻子了?阿沅叔你怎又向著他了?咱倆不好了嗎?”
阿沅叔笑得眼尾都有皺紋了,“哎喲,瞧這小脾氣發的,跟你好還不行嗎?”
唐懷芝嘟囔著:“你倆背著人說小話,要壞舌頭的。”
阿沅叔仰頭對著羅青藍的位置“看”了一眼,“我倆誇你呢。”
羅青藍勾勾嘴角,“嗯。”
唐懷芝往他那花環上又塞了幾朵花:“我都聽見了,說我煩人。”
“我哪兒煩人了,我多聽話啊,讓幹啥幹啥,還總給你們捏肩膀呢,我的那些好你倆都忘啦?”
阿沅叔已經笑得不行了,“沒忘,哎喲小心肝兒,過來讓我抱抱。”
唐懷芝站起來,拍拍身上的花葉,一下撲進了阿沅叔懷裡。
阿沅叔笑著摟了摟他,藤椅跟著來回晃了幾下。
阿沅叔拍拍唐懷芝後背,“最近又長個兒了吧,這怎還瘦了?”
唐懷芝又使勁兒晃晃藤椅,“長高了不少呢,您都抱不動了。”
“再來兩個你,我都抱得動。”
阿沅叔抱著他,蹭蹭他因為用力而突起來的蝴蝶骨。
唐懷芝嘿嘿樂,“我才不信呢。”
阿沅叔用腳蹬了蹬地,“起來,阿沅叔抱著你飛一個。”
唐懷芝騰地站起來,伸出手又把阿沅叔拉了起來。
阿沅叔瞧著挺瘦的,卻很有力氣,掐著唐懷芝的腰,一使勁兒,就把小孩兒抱起來了,抓著他轉了好幾圈,“飛嘍!”
唐懷芝嘻嘻哈哈地笑著,看著院子裡的花在眼前轉啊轉。
小時候,唐懷芝就喜歡讓阿沅叔舉著飛。
這會兒又讓他想起來小時候的事兒,想起來在遼東的那些時候。
小狗也跟著湊熱鬧,圍著倆人轉著圈狂奔,舌頭甩得都快跟不上了。
羅青藍笑著搖搖頭,蹲下來朝小狗招招手。
小狗馬上便躥過來,在他面前躺下,露著小肚皮。
羅青藍伸手揉揉小狗的肚子,又抬頭看看唐懷芝跟阿沅叔。
天邊的雲都鑲了金邊兒。
遠處街上不時有母親呼喚孩子回家吃飯的聲音,隨著桂花香飄在風裡。
第15章 國子學
羅青藍卯時便起床了,在院子裡練槍。
秋日的早上很涼爽,身上都沒怎麽出汗。
金珠瑞興端著各種盥洗用具,在抄手遊廊上過來,停在了主屋門口。
最近豐樂樓的小窗口又出了新花樣,買一份兒桂花米糕,贈一枚精巧的絨花。
金珠跟瑞興鬢邊都戴著絨花,桂花米糕都給唐懷芝吃了。
金珠曲起指節,在門上輕扣了一下。
不一會兒,門在裡面開了條縫兒,寶慶一見是她倆,輕輕推開門,打著哈欠出來了。
金珠跟在後面進去,把水盆放在外間的盆架上,小聲問他:“少爺還沒起呢?”
寶慶往裡看了一眼,床幔遮得嚴嚴實實,“沒呢,還得賴會兒。”
瑞興看了一眼時辰,“該叫起來了,今兒要行拜師禮呢。”
今兒要開學,昨晚上,唐懷芝興奮到半夜,跑羅青藍房裡賴著人家說話。
後來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的,又被羅青藍抱著給送回來了。
寶慶把要穿的國子學校服檢查了一遍,看看時辰,決定還是得去叫。
“少爺,”他走到床邊,隔著床幔輕喚,“起床啦!”
唐懷芝可太討厭聽見這三個字了。
尤其是這種沒睡醒的情況,小脾氣上來了,哼哼唧唧地翻了個身,“不起!”
寶慶又加大了點兒聲音,“起吧,少爺,該上學了。”
唐懷芝抱著小枕頭,把臉埋進枕頭跟床的縫隙裡,“再睡會。”
他那小枕頭自出生就在用了,跟著他東奔西跑,到哪裡都得帶著,沒這個睡不著覺。
枕套都洗得破了好幾個洞了,上面的刺繡也脫了線,布料被磨得很柔軟。
金珠給換過好幾個枕頭,金線織的,蠶絲繡的,都比不上他這個小破枕頭。
寶慶把床幔掀開一條縫兒,小聲道:“少爺。”
唐懷芝“嗯”了一聲,問:“幾時了?”
寶慶忙道:“快辰時了。”
唐懷芝:“還有幾刻?”
寶慶:“一刻。”
唐懷芝:“那我再睡一刻。”
國子學辰初準時開門,辰正時分敲鍾上課。
立冬之後,一直到來年春分,上課時間會往後延長兩刻。
如今用的還是夏日時令,辰正上課。
唐懷芝算好了,辰初起床,半個時辰收拾正好。
寶慶他們隻好退出來,準備再等半刻便進去催催。
羅青藍慣例在擦槍,抬頭問道:“不起?”
寶慶點頭:“嗯,說要辰初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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