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可以,你這孩子,別那麽拘束嘛。”趙阿姨和藹地笑笑。
離未“拘束”地一鞠躬:“謝謝!”
倒是把在座的眾人都逗笑了。
楊隨抬手拍了拍狐狸的腰,輕聲說:“去吧。”
很習慣性的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像是重複過數百年。
楊隨回過神時,離未已經掠過人群,走到了場地的中間,向主持人頷首致禮。
趙阿姨了然地點點頭,給他讓出了位置。
離未手上的花是塑料的仿真玫瑰,花莖修長少刺,被他緊緊捏著,倒有些像長劍的感覺。
便是一轉再一揮,花影成了紅色的弧線,離未神色一凜,讓花瓣猶如劍尖般定於半空,“我開始了。”
不徐不急,仿若踩著不知名的鼓點,循著某一套自然而然的規律,離未在舞劍。
以花代劍。
楊隨能從那鼓點,那規律推測出,他下一步的動作。
或是刺,或是劈,或是旋轉,或是定身。
楊隨感受到血液的興奮,似乎下一秒就要起身上前,奪了離未手裡花。
紅色的,是花,也是狐狸。
在他眼裡落了影。
“小尾巴,你可看好,這是本神所創,能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劍法。”
“學會這,你肯定能戰勝村東頭的老母雞!”
便是采下春日綴滿粉花的桃枝,在那小紅團子面前比劃起來。
花瓣簌簌飛舞,雪白衣袂翩翩如蝶,小團子應是癡了,半晌沒別的動靜。
但楊隨看不清小紅團子的五官,隻覺得他毛茸茸,應該很可愛就是。
“呼”地一下,桃枝定格,花瓣已全數落盡,光禿禿隻留一根枝條。
楊隨失笑,回過神來,便眼見著玫瑰花瓣飄的飄空中,落的落地面,離未手上,只有一根綠油油的塑料條。
在眾人的屏息凝神中,離未捏著塑料條向楊隨走來。
楊隨感覺到桃花的瓣子輕柔地拂過鼻尖,那狐狸半蹲下身,獻寶似的將塑料條遞於他。
霎時玫瑰的花瓣層層旋轉,在帶刺的花莖上開出一朵真實的芬芳。
楊隨確確實實看見桃花了,那桃枝的主人也半蹲下身,與小紅團子眼神齊平。
他將桃枝遞於小紅團子,手指相握的霎那,桃花開滿枝椏。
“是‘我’教你的劍法?”楊隨輕聲問。
離未卻不答,隻興高采烈地花塞楊隨手裡,轉身對看呆了的主持人和觀眾們說:“謝謝大家,我的表演完畢。”
很講禮貌的小狐狸。
遲來的掌聲雷鳴般響起。
趙阿姨邊鼓掌邊讚不絕口:“武術與魔術相結合,小未的表演真是太精彩了。”
“表演得很不錯。”楊隨也隻得這麽說,問別的狐狸又得轉換話題,不說不答。
“嘿嘿。”離未坐回他身邊,不好意思地低聲笑著。
新一輪的擊鼓傳花從楊隨這裡開始,他心不在焉地把花傳回前邊,離未小心翼翼地又去勾他的手。
楊隨告訴自己得習慣,便默許了狐狸的小動作。
卻不料狐狸小小聲說:“你教的劍法也打不過老母雞啊。”
楊隨轉過臉,看著狐狸。
“老母雞最終被它主人的菜刀打敗,我還沒來得及找她報仇,她便成了一盤菜。”離未小小聲地絮叨。
這楊隨就不服氣了,他辯解道:“你說在你報仇前,老母雞就變成了一盤菜,是不是?”
“嗯,那天我去晚了一步,到門口就聞到了雞湯的香味。”離未回憶了陣,確定地點了點頭。
“那不就結了,你都沒有使用我的劍法,你怎麽能說我的劍法不厲害呢?”楊邏輯隨再次上線。
見離未一臉“你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楊隨心滿意足地閉了嘴。
正好鼓點聲落,花傳到了一中年大叔手上。
那大叔也不扭捏,結果主持人的話筒,便開嗓唱了首“滾滾長江東逝水”。
楊隨耳邊嗡嗡震著回聲,離未扣著他的手緊了緊。
楊隨聽見離未說:“你果然,一直都沒變啊。”
那這麽看來,前世倒和我是一個性子了。楊隨想,那應該不算太傻。
“小尾巴,如果還是打不過,那也別賭氣,還是得回來吃飯啊。”
“吃什麽......油炸蛋炒飯?”
交流會過後,有好些小姑娘來找離未要聯系方式。
這也是意料之中,不過楊隨不得不殘忍地告訴小姑娘們,離未他沒有聯系方式。
“他家裡管得嚴,連手機都沒給他配。”楊隨睜著眼睛說瞎話,“然後我的手機號碼社工站門口就有,我這裡就不給了哈。”
言畢,便拉著離未去幫趙阿姨收拾桌椅板凳了。
溜得飛快。
“要不我給你買個手機?也好方便聯系。”楊隨邊摞板凳,邊跟離未提議道。
“不用了,我有其他方式可以聯系你。”離未說著,抬起楊隨手邊的板凳摞,便往外邊走去。
“誒?”楊隨還未反應過來,耳邊便響起熟悉的聲音。
“阿隨,聽得見嗎?”
而此時,那狐狸分明已經走出門外,在白亮的陽光裡扭頭衝他微微笑。
得了,妖術。
楊隨有點頭痛,下意識回應著:“聽得到。”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