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少爺又不是你的仆從,你說拉就拉,好沒面子。”
“多謝你。”
“……”江知也撇撇嘴,不情不願地把人拉了起來,“沒有下次了。”
段澤笑起來。
他那雙淺色的眸子晶亮晶亮的,仿佛夏日的陽光遺落在裡面,從裡到外迸發著愉悅,笑得人心神亂顫。
江知也懵了一下,後退幾步,“唰”地抖開折扇,遮住半張臉,惱怒道:“別笑。”
“你也不喜歡我笑。”段澤笑意未收,搖著輪椅到他身側,伸手撥了撥那把倔強的扇子,“你不喜歡的東西怎麽這麽多?”
“要你管!”
“那你喜歡什麽?”段澤抓住他的手腕,把人拽下來一點,眼底倒映著對方的影子,像是盛在晃動的清水裡,“以後有機會,我送你一個。”
江知也呆滯,兩頰逐漸浮起紅暈,須臾,瞳孔回魂似的驟然緊縮,眼神迅速變得惱羞,猛然掙脫出來,哐哐哐連退數步,“砰”地撞上身後的屏風,又絆了一跤,頭也不回地跑了。
“……”
段澤眼中的笑意淡了下去。
他看出來,陳野或許是真的喜歡上自己了。
可他對陳野的感情卻要複雜許多,救命之恩、朋友……還有江知也的影子。
那樣單純又熾烈的喜歡,他無法回應,也不能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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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也發現段澤似乎對自己的態度一下子冷淡了不少。
江知也:“?”
這是打算過河拆橋???
江神醫頓時震怒,決定在今晚的湯藥裡加點重料。他偷偷跑到庫房,在成堆的藥材裡翻找黃連,正找著,忽然聽見門口有人說話。
他頓住,好奇地支起耳朵。
是宋阮和……段澤。
“段公子?”宋阮詫異道,“你怎麽會來這裡?”
“我猜你大概要準備煎藥了,便來這裡碰碰運氣。”段澤的聲音聽起來不急不緩,清潤舒服,“有些事想要單獨問你。只是陳野看得緊,一直沒找到機會。”
“什麽?”
段澤單刀直入道:“你和江知也什麽關系?”
“!!!”宋阮還沒說話,躲在庫房裡的江知也已經炸了毛,不小心捏爛了一把藥材。
“江知也?”宋阮迷茫,“好耳熟,那是誰?”
“是已故的百藥谷行走。”段澤道,“人人都說,我的腿傷只有百藥谷才能有辦法,而你竟然治好了。既然你不知道江知也,那你與百藥谷又是什麽關系?”
宋阮徹底懵了。
他一想到那是三公子教給自己的,便愈發緊張,咽了口唾沫:“那是我、我師父傳給我的,我就是死馬當活馬醫,冒險一試……”
“撒謊。”
“沒有,我沒有……”宋阮被堵在門口,急得快要哭出來了。
江知也頭疼地揉揉眉心,拿不準段澤逼問出真相後到底想做什麽,猶豫片刻,歎了口氣,起身,用力把門一推。
“幹什麽呢?”他冷著臉,“背著本少爺謀劃什麽呢?”
門口二人皆是嚇了一跳。
宋阮已經嚇暈了,抱著取藥的小籃子“咚”地跪在了地上,眼淚跟開了閘似的嘩嘩往外湧。
段澤倒是鎮定:“沒什麽,只是好奇宋大夫的師承罷了。”
“吃蛋不問母雞,你倒好,堵在這裡問人家,看把人都嚇成什麽樣了?”江知也不耐煩道,“回去,都回去。哎呀你……別哭了!進去拿藥。”
宋阮噎了一下,抹抹眼淚,拎著小籃子進去了。
“是我不對。不過,你怎麽會在這裡?”
“……”江知也頓時語塞,尷尬片刻,一抬下巴,“本少爺想在哪就在哪,哪輪得到你過問?”
這隻小孔雀每次嘴硬,都是心虛不肯說,光在那兒虛張聲勢。
段澤心裡有數,不跟他計較,溫聲哄道:“嗯,是。差不多該吃飯了,一起回去麽?今晚有你愛吃的蝦皮蒸蛋。”
“……我沒讓廚房做這個。”這道菜擺在陳氏的飯桌上容易顯得格格不入,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江知也很少會點這個,故作不屑道,“這種寒酸的東西也配出現在本少爺的晚膳裡?”
“我吩咐他們做的。”段澤彎了彎眸子,“上回吃宵夜,你都吃見底了。”
江知也:“…… ……”
江知也一腳踢在輪椅的輪子上,壓低嗓音,惡狠狠道:“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段澤從善如流,改口道:“是我愛吃,讓他們做的……陳三公子高抬貴手,我的輪椅要被你踢翻了。”
江知也放下腿,咕咕噥噥抱怨著推他回去了。
當晚的蝦皮蒸蛋,段澤一口沒吃著,全進了某人的肚子。
興許是那碗蝦皮蒸蛋緩和了關系,段澤也不那樣明顯地避著自己了,江知也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很快便將這點不快拋在了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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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幾日。
江知也好了傷疤忘了疼,徹底忘記了前些日段二公子忽冷忽熱的態度,興致勃勃地道:“你還記得你的兵器丟哪了?找得回來嗎?找不回來也沒事,陳氏山莊有兵器庫,我去給你挑一把。想要什麽樣的?”
段澤默了默,輕歎了口氣,道:“斷了,找不回來了。”
他實在不好冷落陳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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